韶宁和没想到闻守绎竟如此草率地决定自己的婚事,一时间愤怒得无以复加,再也顾不得旁人在场,拍案道:“闻大人,你怎可……”
闻守绎漫不经心地抬眸瞄了韶宁和一眼:“我如何?”
一旁的上官远途和宋简之见韶宁和愤怒到失态,生怕他同时得罪了闻守绎和延陵叶浪,一边暗中拉扯他的衣袍,一便心里纳闷: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韶宁和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韶宁和意识到自己若再继续反对下去,只会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当下对众人道了一句“抱歉”,匆匆拂袖而去。
这天夜里,闻守绎好容易从延陵叶浪那儿脱身出来,回到丞相府门口,掀帘下轿时,听见轿夫在一旁咕哝:“哪里来的醉鬼,居然挡在了大门口。”
闻守绎抬眼望过去,发现那醉鬼不是别人,竟是躺在地上如一滩烂泥般的韶宁和。
“……韶大人?”闻守绎有些吃不准这是怎么回事,小心翼翼走到韶宁和身旁,低声唤道,“韶大人,你还好么?”
韶宁和听见有人叫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眯着眼盯着闻守绎打量了半晌,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一把搂住了闻守绎。
“哎哎……”闻守绎身上突然压下整个人的重量,倒退着踉跄了几步,好容易堪堪稳住身形,扶着韶宁和的身子道,“韶大人,你没事吧,怎么醉成了这样?”
只听韶宁和在他耳边口齿不清地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么,伶舟?”
……又是伶舟。闻守绎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一个醉鬼较真。
然而他的沉默,却换来了韶宁和愈显占有欲的拥抱,抱得他几乎窒息。他正欲挣扎,却听韶宁和泫然欲泣地低声呢喃:“伶舟,你为什么还没有想起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快撑不下去了……”
闻守绎突然心下一软,明明心中很不是滋味,然而难得见到韶宁和如此脆弱的一面,他突然有些狠不下心肠将韶宁和推开,自我安慰着,看在他现在是个醉鬼的份上,就……暂且让他抱一下好了。
然而心底深处,却总有那么一丝不甘心——既然你心心念念惦记着你的伶舟,又何必屡屡招惹于我。
此时几个轿夫都站在一旁好奇观望,闻守绎脸上有些不自然了,招呼其中一名轿夫道:“你们……”
他原想吩咐轿夫们将韶宁和抬回太尉府里去,但转念一想,韶宁和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万一当着轿夫们的面说些不成体统的话,岂不是要连累自己跟着他一起被人笑话?
如此一想,他立即改了口:“韶大人喝醉了,沉得很,你们帮我将他扛进府里去。”
待将韶宁和安置在客房床上之后,闻守绎才挥退了下人,自己在床榻旁坐下身来,看了看还在兀自呓语的韶宁和,叹了口气:“昨晚你收留我一次,今夜我收留你一次,咱俩算是两清了。”
此时,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闻守绎开了门,发现柳知昧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柳先生有事?”闻守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没什么,听说客房里住了客人,所以来打个招呼。”柳知昧笑得一脸纯良。
“不必打招呼了,”闻守绎挡着他的视线,关上门走了出来,“天晚了,柳先生早些休息吧。”说着,转身欲离开。
只听身后柳知昧问道:“丞相大人,恕我冒昧问一句,屋子里的人,是太尉大人韶宁和吧?”
闻守绎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柳先生,奉劝你一句,不该好奇的事情,别多问。”
柳知昧笑了笑:“恐怕好奇的人不是我,而是丞相大人自己。”
闻守绎皱了皱眉,对柳知昧打着哑谜的高姿态有些不耐烦。
柳知昧又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闻大人最近屡有发梦,梦中之事,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吧?”
闻守绎面色一僵,口中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柳知昧定定看着他,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闻大人,难道你还想一味地逃避下去,而不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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