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翮蓦然抬头,眼神陡然变得惊恐:“你是什么意思?你将我孙儿也抓来了?”
“不止你的孙儿,你们张家十余口人,眼下都在我们廷尉府里做客。”杜思危笑了笑,“至于他们将受到何种待遇,端看张大人的表现了。”
他说着,吩咐其中一名狱司道:“去将张大人的宝贝孙儿押入隔壁刑房,按照刚才伺候张大人的那一套‘菜单’,给他孙儿也轮番上一遍。”
“是。”狱司领命离开。
“杜思危,你想做什么?”张崇翮挣扎着要向他扑过来,无奈手脚都被锁住,他只能像困兽一般疯狂挣扎,“杜思危,我警告你,你若胆敢动我孙儿一根汗毛,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的诅咒,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杜思危掏了掏耳朵,“如果诅咒有用的话,我还有命站在你跟前吗?”
张崇翮只能转为央求:“杜思危,快让他们住手,我孙儿才六岁,他什么都不懂,你不能这样对他!”
“六岁小儿,的确什么都不懂,”杜思危面色近乎冷酷,“但我会让狱司告诉他,他之所以会有此番遭遇,全是因他祖父之过。”
“杜思危,你要我招什么,我招供便是,快把我孙儿放了!”
杜思危这才抬眼看他:“当真?”
“当真!只要你放过我孙儿,放过我一家十余口人,我……我招供便是!”
“想让我放人,得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诚意。”杜思危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便有狱司端着笔墨上来,将笔塞进张崇翮手中。
杜思危道:“将你犯下的事,原原本本记录下来,包括你与宋翊之间的书信内容。”
张崇翮无可奈何,只得将自己秘密向宋翊传递讯息的始末记录下来。
写完之后,他将笔一掷,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宋将军于我张家有恩,如今我却无以回报,若是因此而牵连宋将军,我死后也无颜见宋家先人啊!”
杜思危收起他的供书,冷笑道:“张大人,你只记宋翊之恩,却将朝廷之恩抛在了脑后,难道在你心里,只有宋翊,没有皇上、没有社稷百姓么?今日你助宋翊谋反,他日会有多少黎民百姓因你而遭受无妄之灾,如此算来,你岂不是更加罪孽深重?”
张崇翮无话可驳,只是一再央求杜思危按照约定,放过他的家人。
杜思危按着他的手指,在供书上画了押,说道:“张大人既已伏罪,我也没有必要再为难你的家人。只不过,眼下宋翊之事尚未了结,还得委屈他们在廷尉府多呆几日了。”
第八十四章
就在张崇翮受审当日,宋翊接到成帝口谕,命他随驾前往御林苑狩猎。
宋翊抵达御林苑入口时,发现随行官员不止他一人,三公九卿之首和另外几位武将也在受邀之列。
成帝似乎兴致颇高,命人为随行官员每人配了一匹马,并为他们准备了狩猎装备与弓箭。
武将们都是个中高手,自然是跃跃欲试,而文官们则个个愁眉苦脸,他们有的不善骑射,有的因为坐惯了马车,甚至连马都骑不稳。
太尉殷峰却是老当益壮,虽已年逾六旬,穿上一身铠甲,依然威风不减当年。武官们皆以太尉马首是瞻,自然对他诸多奉承,太尉却哈哈一笑,拍了拍宋翊的肩膀道:“我是已经老喽,哪里比得过宋将军。”
宋翊则低眉谦让:“殷大人说笑了,末将怎敢在皇上与太尉大人面前献丑。”
殷峰瞄了远处的闻守绎一眼,高声道:“骑射之事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小儿戏耍,但对某些人来说,可就难于登天了,希望不要在皇上跟前出了洋相才好。”
他这话原是含沙射影地嘲讽闻守绎,却连带着将一干文官都奚落了进去,顿时遭来众文官怒目而视。
太常卿陈廉名体态臃肿,连上个马都直喘气,此时听了殷峰的话,更是气得直哆嗦,转身问诸位同僚:“咱文官就没有擅长骑射的了吗,露一手让他们瞧瞧!”
然而没有一人出声响应。于是又有人低声劝道:“太尉在后宫有皇后帮衬,如今又有宋大将军助力,气势自是不同以往,你又何必与他置气。”
随后,他们一同看向了丞相闻守绎,但闻守绎只是拨弄着手中的缰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