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走诸位将军之后,杜思危关上门户,命人将几样刑具往郭裕面前一横,敛了笑容,面如冰霜地道:“郭裕,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一句胡言乱语,刑罚伺候。”
郭裕无奈,只得将自己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供了出来。
原来,这郭裕天生喜好男色。入伍十多年来,他曾私下猥亵过几个长得不错的士兵,但因他身居一部之长,那几个士兵无处申诉,只得忍气吞声。
而后他见到了从京城来的监军御史李往昔。这李往昔出身于书香世家,长得眉目清秀、细皮嫩肉,接人待物更是文质彬彬,别有一番风韵,在全是莽夫的军营中是难得一见的翩翩君子。
郭裕自见过李往昔之后,便似失了魂魄,军中那些粗糙男子,也难再入他法眼。于是他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李往昔,与他相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岂知这李往昔原本便藏着伶舟那事的心结,见到断袖之人,如避蛇蝎,加上郭裕长相粗俗,更是令他厌恶,每每见了郭裕,便早早避开,不屑与之说半句话。
一来二去的,郭裕便怀恨在心,寻思着非要强了这书生不可,文弱书生面皮薄,若是遇上这种事,也必不敢声张,自毁声誉。
那一晚,他胡乱喝了一些闷酒,心中更是焦躁难耐,正琢磨着如何发泄一番,路过休息室时,意外发现李往昔居然独自一人站在室内。
却不知李往昔此时因何生着闷气,一掌拍在桌子上,胸口起伏不定。但那生气的模样看在郭裕眼中,却又是另一番诱人风韵。
他心中一动,便借酒壮胆闯了进去,拽了李往昔的胳膊,便将嘴凑了上去。李往昔见他不由分说便要用强,自是不从,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但这李往昔岂是郭裕对手,三两下便被掀翻在地,刚开始他还极力挣扎着想要脱身,但没跑几步又被强行拽了回去,身上官袍皆被撕裂,他一个趔趄仰面倒向一旁的兵器架,突然浑身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此时郭裕早已被色欲蒙了眼,见他不再动弹,只当他放弃了挣扎,于是将胯下之物刺入李往昔体内,快快活活地肆虐了一番。
再起身时,他发现李往昔依然躺着一动不动,这才觉察出不对,翻了他的身子一看,发现他背后早被不知什么利器刺了一个大窟窿,身下流了一滩鲜血。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三魂丢了七魄,哪还有心思再施淫欲,当下胡乱穿了衣服便慌慌张张夺门而逃。
韶宁和听到此处,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周长风与杜思危两人在场,他早就扑上去将郭裕狠揍一顿了。
却见杜思危神色淡漠地拈起桌上放着的那枚长钉,问道:“如果你当真在那时就慌张逃走了,又是如何将这长钉刺入他后颅的?”
郭裕一怔,盯着那长钉瞧了半晌,脸上露出古怪而诧异的神色:“什么长钉?哪里来的长钉?”
杜思危故意板起脸来,厉声道:“事到如今,还想狡辩么?还不从实招来!”
郭裕却突然激动起来,仿佛豁出去了一般,不顾身后押着他的廷尉官差,屡屡挣扎着不愿再跪,指着杜思危三人破口大骂:“你们几次三番地讹诈我,不就是想诓我认罪么?如今我也老实招供了,人是被我强了的,不小心弄死了并非我的本意,如今出了人命我也认栽,你们若要我以命抵命,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们别欺人太甚,我根本不曾见过这铁钉,何必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
三人对视了一眼,杜思危没有再说什么,便挥手让人将郭裕带下去,好生看管,不准他与任何人接触。
待郭裕离开之后,周长风摸着下巴道:“看他那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杜思危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此案的背后,还藏着另外一个凶手。”
“并且此人的存在,连郭裕也毫不知晓。”周长风补充。
两人讨论了片刻,见一旁的韶宁和一直神色抑郁地低着头,不言不语。
周长风叹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宁和,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与李大人交情非浅,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节哀了。”
韶宁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起,几个月前他曾对我说——这条路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论结局是输是赢,他都不会后悔。
“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为了他的抱负,他甚至可以孤注一掷。虽然我对他每一次做出的选择不能十分认同,但我也无法接受……他以这样的方式落魄死去。”
周长风听了这话,自己也难免有些唏嘘了。但凡踏入仕途的人,哪一个不想步步高升、飞黄腾达?但官场就像是一个看不到结局的赌场,谁都不敢断言自己就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