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之后,姚文川怒气冲冲地叫住了韶宁和,质问他为何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执行。
“姚大人,我想您误会了。”韶宁和淡淡道,“当初您让我帮您举证,只是您单方面的要求罢了,我并没有答应您的要求,更不曾与您有过任何约定。
“那时候我就曾经提醒过您,您所弹劾的这些事情,除了收受贿赂一项,其他几个罪名都只是我们的推测,没有证据。
“此时贸然弹劾,非但无法击垮闻守绎,反而会打草惊蛇,给了他反击的机会,但是您没有采纳我的意见,而是急功近利、一意孤行,如今弹劾失败,您又该怪谁呢?“
“没有证据?”姚文川冷笑,“这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利?我让你接近闻守绎接近了这么久,你自己说说,你都查出些什么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做事拖沓、毫无成效,今日朝堂之上,我又何至于被闻守绎倒打一把?”
姚文川越说怒火越旺,不顾下人在场,指着韶宁和的鼻子道:“韶宁和,每次我找你商量事情,你都是推三阻四不肯配合,你说,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到底还要不要为你父亲报仇雪恨了?”
“姚大人,请注意你的行为与措辞。”韶宁和面色冰冷地看着他,“别忘了,如今我是太尉,而你,只是御史大夫。”
说罢,也不等姚文川反应过来,便转身入轿,扬长而去。
姚文川被气得不行,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为御史大夫该有的素质与涵养,指着韶宁和远去的轿子破口大骂:“韶宁和,你这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韶宁和之所以会如此不计后果地与御史大夫翻脸,是因为他没有时间与姚文川周旋,一下朝便急急忙忙地往府里赶,生怕自己一不守在伶舟身边,便又出现什么差池。
最近鸣鹤突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而伶舟的身体却每况愈下,甚至会突然晕厥,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个时辰——这让韶宁和不得不怀疑,闻守绎这是在拿伶舟的性命敲打他,让他履行自己曾经应下的承诺。
果然,刚一回府,他便从万木那里得知,伶舟上午在后花园里好好地画着画,突然便又晕了一次,好在这一次情况不算太严重,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只是身子还是很虚弱,一直在床上躺着起不了身。
韶宁和急急奔进卧房,见伶舟苍白着脸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敢贸然惊动他,只得放低了脚步,小心翼翼在他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他那略显冰凉的手。
伶舟缓缓睁开双眼,见是韶宁和,于是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吃过饭了没有?”韶宁和低声询问,虽然他想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若无其事,但眉间的愁绪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焦躁的内心。
“吃过了。”伶舟道,“是万木亲自下厨做的呢,自从他当了管家之后,就难得吃到他亲手做的东西了。”
“说得我也突然想尝上几口了。”韶宁和笑了笑,“我去跟万木讨些来,你还要么,我给你也带一些。”
“好。”伶舟笑了笑。
却在韶宁和起身时,伶舟突然问道:“宁和,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你的仇人,你会拿我怎么办?”
“嗯?”韶宁和怔了一下,半晌才俯身刮了一下伶舟的鼻子,“瞧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伶舟却握住了韶宁和的那只手,认真看着他:“宁和,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会原谅我,还是会杀了我?”
韶宁和望着他的眼神宠溺不变,声音却透着十二分的坚决:“我只知道,如果哪一天你死了,我会去找闻守绎拼命。”
伶舟轻声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或者说,韶宁和还是曲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韶宁和端了几盘小菜,窝在房里伴着伶舟,自己吃一口,然后给伶舟喂一口。
伶舟自从身体虚弱之后,便胃口大减,被韶宁和连哄带骗地喂下去小半碗,已是极限。
饭罢之后,他对韶宁和道:“宁和,让我去见见丞相吧。”
韶宁和警惕地问:“你要去见丞相做什么?是不是他给的解药有问题?”
伶舟歪了歪头,故作轻松地笑:“那也要等见到了丞相,亲口问问他才好。”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韶宁和心中早就盘算着要去丞相府兴师问罪,他觉得伶舟的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必定和闻守绎脱不了关系,既然伶舟自己也提了,他便干脆带着伶舟一块去,好当面和闻守绎对质。
这日晌午,闻守绎刚吃过午饭,躺在卧房里,就着身旁丫头的扇子,正想眯会眼睛打个盹儿,便听小厮来报:“太尉韶大人携伶舟公子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