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勋忙从盒子里拿出另一枚戒指,放在林墨手中,等了许久,久到他刚才看到的所有幻象全部消失,林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空寂的病房里再次响起韩勋的声音:“真是个小笨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来,我教你。”他将戒指放在林墨指尖,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戴好后,十指交缠,两枚简约大气的男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滴泪水无声砸在指环上,缓缓流进指缝。
韩勋握着林墨的手,不知坐了多久,脸上忽然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他趴在林墨耳边轻声说:“……林小墨,这一次你别想再抛下我一个人离开。等着我,我们一起走,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说完,韩勋取掉罩在林墨口鼻上的呼吸器,小心翼翼拔掉他身上所有的针头、管子,他拿出早些天专门给林墨定制的白色西装,为他换上。林墨原本身材就偏纤瘦,现在更瘦得厉害,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完全撑不起来。韩勋爬到床上,略微嫌弃地看着林墨,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说:“林小墨,你现在这样子真丑,你要是现在醒过来,肯定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真是的,你说我究竟喜欢你什么呢?为什么就那么爱你呢”
“……”寂静的房间里,没有答案。
韩勋轻笑一声,抬手关掉病房里的灯,黑暗中,他用刀片划开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管,在刹那的疼痛中寻找解脱的快-感。
他轻轻躺在林墨身边,用力将他搂紧怀抱中,吻了吻他冰凉的嘴唇,轻声呢喃:“墨墨,我爱你,这一世,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血液带着生命飞速流逝着,韩勋的神智一点点变得迷糊,在梦幻与死亡交织的刹那,他仿佛听到有谁在他耳边轻声回答:“好。”
☆、第一二六章END
韩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像梦尽了一生。当意识一点点清醒,梦境一点点破碎,等他睁开眼睛时,已经全然忘记梦中的一切,心却依然沉浸在那些无法言喻的美好中,暖暖的,懒懒的,宛若在落日黄昏时海边静谧的霞光中享受着温暖的海风。
突然,一声短促的尖叫打破了韩勋残余的梦境,埋藏在韩勋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急速复苏,林墨,车祸,植物人,林墨!
韩勋惊恐地抬起左臂,撸下衣袖,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是一道长长的刀疤,疤痕上还看得出缝过针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活着?
林墨呢?林墨是不是已经,已经被他……
“阿勋,阿勋,韩勋,你冷静点,放松,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林墨没事,他已经醒过来……”
韩勋怔怔地看着韩东旭,好半天才把他的话消化掉,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声音嘶哑激动得有些发颤:“真的吗?你没骗我?他人呢?”
韩东旭算是被韩勋磨得没脾气了,温声道:“当然是真的,林墨在隔壁病房静养。你先等医生给你做了检查,再过去看他吧。”他见韩勋挣扎要下床,立马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林墨,他醒过来以后一直非常难过,他家里人也都非常生气,我看你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怎么给他们交待吧。”
韩勋瞬间蔫了下去,大悲大喜后,刚才的那股力量好像被人抽走了似的,轻易就让韩东旭摁回了床上。韩东旭给旁边医生使了个眼色,他们立马走上前来给韩勋做常规检查。韩勋的问题主要是自杀未遂失血过多,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完全是因为潜意识逃避的原因。他现在醒转过来,本身身体底子强健,只需好生调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很快恢复健康。
医生还在给韩勋检查,韩母就擦着眼泪走进了病房,她拉着儿子的手,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傻呢?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办?”
韩勋看着母亲苍老憔悴的容颜,不禁自责,他沉默片刻,说:“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哼,你还知道错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看你小时候学的那些国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韩父黑着脸走进病房,眉宇间看似严厉,可是骤然间苍老许多的模样看起来很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韩勋昏迷期间,就有心理医生告诉韩家人,他自杀的原因很可能是由于心里压力过大引起抑郁症,抑郁症发作导致的。韩母一想起儿子自杀的情形,就后怕不已,立马怒瞪着老头子:“好好的,你骂阿勋做什么?孩子就算有什么不对,也该等他好了再慢慢教,如果不是你,阿勋怎么会做傻事?”
韩父这几天不知被老妻埋怨多少遍,他不就是反对了一下两个孩子吗?他做过什么了?林墨的车祸又不是他派人去做的,怎么什么都算到他头上?韩父气得一脸通红,可是看着老妻眼泪盈盈的模样,再多的辩解和怒气都只能憋在肚子里,挫败地骂了句:“慈母多败儿,你就惯吧你。”
韩母哼了一声,转头凝视着韩勋,温柔地揉着他的发顶,叹息道:“你呀,这次把我们都吓坏了,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呢?如果不是小书心血来潮,半夜愣要来看小墨,你们……哎,幸好现在都没什么事,小墨醒了,你也醒了,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韩勋惊讶地看看母亲,又看看站在床尾的父亲:“你们不反对我和墨墨了吗?”
韩父脸色不太好,冷哼了一声,到底算是默认了。
好像睡了一觉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在发展,韩勋忍不住露出了傻笑,一边不安分的去把手上的针头,一边嚷着:“太好了,我要去告诉墨墨这个好消息。”
韩东旭看他蠢乐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我看你别高兴太早,先想想怎么让林墨原谅你吧。”
韩勋大咧咧地说:“大不了跪搓衣板呗。”
韩东旭在国外长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国,压根儿不知道搓衣板是何方‘神物’,满脸疑惑地看着韩勋。韩父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儿,简直不是一般的泄气,哼了一声,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韩勋昏迷十多天,醒来能够自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已经相当不错了。最后还是韩东旭扶着他走到了隔壁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