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一同进了房里,廖氏才瞧见外孙女也在,顿了顿,也没让她走,直接让下人将门关上,这才给她递了封信,你先看看。
花铃接来一瞧,收信人写着花家亲启,展开一瞧,上面的字迹清楚,可是并不算好看,陌生得很,是从来没看过的字迹。
她细细往下看着,越看就越觉得离谱,这信竟然是封认亲信!
认的是她二哥的亲,说什么五年前她兄长战乱受伤,滚落山谷,被一户猎户所救,在那里养伤时,跟那户人家的姑娘情投意合,便在家里长辈的见证下,定了终身,拜了天地,结成夫妻。后来花朗回了军营,想将她接到花家,可是那一带战乱,等他再回去,姑娘一家都不见了。
这一分,就分开了五年。
而今这姑娘听闻当朝刚封了个将军,还姓花名朗,心想或许就是她要找的人,于是就过来寻亲。并且说,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如今已经是四岁的年纪!
花铃看前半段心里还止不住地哼哼,你这个大骗子,休要骗过我,我二哥身边只有盘子,哪里有你这样的姑娘。要是真的出现过,你早该被盘子扔到山沟沟去了。
骗……骗子?花铃越是往下看,就越觉得这番描述眼熟。
四岁的儿子?
她加快往后面看的速度,直至看到落款,脸色才变了。
落款是张小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名字旁边有个圈圈。
那个圈圈,她和沈来宝几乎每个月都要看见一次。就连那圈圈的落笔走向,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差点呼出声来,盘子?
她这是唱的哪出戏?!
想偷天换日换个身份来?可认得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脸,顶着那样一张脸出现,定会很惹人注意。美人多惹人注意,看的人多了,总会露出破绽。
花铃一瞬想不通为什么她要来这么一封信。
廖氏见女儿面色不对,以为她跟自己一样的想法,说道,“娘喊你过来,也是想问问你,这事儿你二哥跟你提过没?其实啊,娘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二哥不成亲,他总说以国为重,可是别人进军营的,也都娶媳妇呀。今日看见这信,娘倒是觉得……你二哥许是因为心里有人了,跟你大哥一样,可这件事又没法明说,所以就干脆敷衍我们。”
花铃动了动唇,忽然想起盘子说过的奇奇怪怪的话——“你这样聪明,我相信你能帮着我圆场的。”
堵在心口的大石头突然就碎开,让她刹那想通盘子的用意和为什么突然跟她二哥妥协,答应不跟他去军营。
孩子养在哪里都不好,但养在夫家,有祖父祖母看着,盘子才能放心。她这是想将孩子送回来,然后再去找她二哥吧。
只是无论花铃怎么想,盘子都没办法将事情做得没有一点风险,难道还有后手,连她都想不出来的后手?
“铃铃。”廖氏见她久不答话,急了,“你在想什么?唉,你爹也真是,怎么还不回来,连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这是骗子么?可她说得有理有据,实在是不像。况且她骗谁不好,偏是骗我们,而且信上还说,她有你二哥的定情信物,就是我给他求的护身符,他将那符给了她。也对,这些年我一直没瞧见,送给心仪的姑娘,也是可能的。”
“娘。”花铃迅速将思绪整理清楚,盘子既然早早就跟她说了这件事,那她也该相信她,有万全的准备,“二哥的确跟我提过这件事,只是年代久远,我也给忘了。”
廖氏神情一震,“那此事不假?那、那个四岁孩子的事,也不会是假的吧?”
母亲最关心的,果然是这个。花铃明白母亲想抱孙子的心愿,心中仍困惑盘子用意,还是说道,“如果张小蝶这个人不假,那四岁孩子的事,恐怕也不假。”
廖氏身子一晃,花铃忙扶住她。廖氏叹息,也没失了理智,“倒希望这事是真的,铃铃,娘这几年随族人祭祖,看着别人孙儿成群,心里总是有股酸水,难受得很。要是这事不假,倒也好……你二哥七年没回来,此时出现带个孩子,别人也不会说闲话,那姑娘孩子不会受委屈的。你帮我回个信,这样跟她说,让她安心来,花家不会亏待她的。”
这事说着,她都已经认定是真的了。花铃轻声,“娘,信里只有落款,没有写地址。而且这信纸粗糙,加之信封模样,看起来像是在街上找摊子写的。”
廖氏急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唉,你爹怎么还不回来?”
花铃知道母亲习惯倚赖她父亲,每每有大事慌了神,总要寻他。但父亲外出两天,明日才回,母亲一急,就将这件事给忘了。她安抚道,“不要着急,娘,那小蝶姑娘既然来信说了,那她肯定会亲眼来这看看,当年和她拜堂的那个人,是不是二哥。否则也没有必要来信。”
她这样一说,廖氏才觉安心,“也对,那我再等等。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万一是真的,我们不能失了礼数,你先回去吧,娘去吩咐下人把家里里外清扫一遍,再把院子里的花草修一修。对了,换个厨子,你爹新找来的厨子做饭太难吃,娘最近都少吃了好几碗饭。”
她说着就火急火燎地叮嘱下人去了,留下花铃在房里思绪万千。沈念念抬头道,“娘,我不是有小舅妈了吗,怎么……”
“嘘。”花铃忙捂住她的嘴,肃色,“娘跟你说过什么?”
沈念念一顿,挪开她的手,悄声,“什么小舅妈,什么包子弟弟,我都不知道。”
花铃点点头,牵着女儿回夫家。路上她还是不解,盘子到底要怎么样瞒天过海,入住花家?她出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潘家,潘家大宅年久失修,大门已经满布蜘蛛网,墙上可见斑驳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