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她们是这样说的。”
“秀儿是谁?”
花铃说道,“秀儿是你二姨娘房里的丫鬟,胆子很小的,你二姨娘又很凶,常打她。我来你家也看见过,打得可凶了。后来我娘说,秀儿肯定是熬不住,所以才在半夜的时候自己跳池塘,当时她的身上还绑了好几块石头。她没了的第二天,你也溺水了,所以他们都说秀儿找你偿命。”
到底是年纪还小,说着说着花铃打了个冷噤,实在是很可怕呀。
沈来宝拍拍她的脑袋,“没什么可怕的,世上根本没有鬼。”
花铃瞪大了眼,拧着眉头肃色道,“有鬼,我看见过,亲眼看见的。”
沈来宝好奇道,“你在哪里看到过,又是什么样子的鬼?”
花铃比划着说道,“去年跟我爹去看桃花,夜里回来的时候路过山岗,在那看见的。我倒没看清鬼长什么样子,就是一团一团的绿色、红色,我爹说那是鬼火,车夫说那是阎王出巡点的鬼灯笼。”
“那不是鬼火,那叫磷火。是因为人的骨头含磷,遇见了空气产生的化学作用。”他能很轻松的跟个孩子解释这些,因为就算她知道也不会觉得他是脑子坏掉了,反倒是跟成年人说,才会觉得他更傻了。
花铃似懂非懂,思索片刻恍然,“来宝哥哥你说得对,我们经过的山岗我爹说那儿有很多坟墓,还让车夫赶紧过去不要逗留。可我在其他地方就没见过,来宝哥哥你懂得真多。”
沈来宝干笑两声,见她说的时候两眼发亮,不见惧色,反倒满是好奇,他忽然觉得好奇心这么重又这么胆大的小姑娘长大后肯定是——学霸。
他还想再问得仔细些,可他又怕吓着她,就没问了。等花铃走了,他才细思起怎么找到那个人来。
秀儿溺死的第二天,他也遭了毒手。怎么想都觉得有蹊跷,所以首先他要确定秀儿是自己跳的池塘还是被人投进水里的。如果是前者,那他也不用调查秀儿和自己的关系了。如果是后者,可就要留心了。
等下人进来给他换药时,沈来宝瞧着自己瘦弱的身体,无论原主回不回来,他都要好好对待这身体了,今晚开始就强身健体,去院子跑几圈。日后还要装傻子,也得是个能随时反击别人的傻子。
药快上好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我做了个梦。”
下人恭敬道,“少爷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有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姐姐全身湿漉漉的,身上还绑着大石头,坐在床边跟我说话。”
正坐在床前的下人猛地抖了抖,脸色颇差,默默站起身挪了个位置,“她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
“秀儿。”
下人又抖了抖,这才自语道,“红衣服……那看来秀儿的怨气很大啊,她那天穿的是下人平时穿的衣服来着……”
沈来宝见他那天像是看见过死后的秀儿,便不经意般问道,“秀儿死的时候把石头绑在了腿上对不对?”
“不对不对,是绑在了背上。”下人比划到胸口背后,“这、这,那石头比她的背还宽,她真的是铁了心要寻死。”
沈来宝顿了顿,“石头是绑在身后的?那打的结呢?”
“当然也是身后呀。”下人说道,“也是作孽,死就死了还找少爷晦气。”
“为什么说找我晦气?”
“她当时跳下去的地方,就是少爷跳下去的地方。喏,就在那栅栏上,留下一双绣花鞋,可怕极了。哎哟,小人不吓你了。”
沈来宝沉思,一个真要寻死的人,会那么费劲?
“那石头去哪了?”
“太太说不吉利,丢到十里街的土地庙,用黄符封起来了。”
等下人出去了,沈来宝取了腰带反手往背上系枕头,拧了半天也没拧好,蹦跶两下就掉了,这么轻的枕头都不行,更何况是比背还宽的石头。他觉得有必要去看看那石头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还能从石头上找到什么线索。
不过……十里街在哪里?
想了许久,他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向导——隔壁小花。
他打算现在就去看看,虽然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但比起命来,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刚挪了小短腿下床,还没够着鞋子,门外就有人扯着嗓子往这走来,听声音是个老婆婆的,旁边还夹着劝阻的声音。
这次竟然无人敲门,直接被推开,沈来宝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太太快步走了进来。那老太盘起的发还未全部银白,面庞红润而少见皱纹,看起来本不该称之为老者,只是她所着的衣服颜色为紫红,首饰又以金饰为主,看着老态沉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