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莲花说完话,苏棠心情颇好,一蹦一跳回家。
温暖的阳光洒在肌肤上,让她舒服得眼睛弯了下来。
她远远就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人,认出来是春晓。
“春晓!”
春晓手臂环着膝盖,看到她,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阿棠。”
咧开的嘴角扯痛了伤口,让她疼得直抽冷气。
苏棠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盯着她脸上的伤口。
“你爸打你了?”
春晓抬头看着她,清澈的眸里倒映着苏棠的影子。
苏棠真美,在阳光下白得光,像一朵摇曳的雪莲花,缀着晶莹露水,折射出光芒。
“阿棠,幸好我没你这么好看。”
春晓很瘦,都快瘦脱相了,眸里盛着与年纪不符合的疲惫。
她在家里,迟早要被论斤卖。
长得好看,卖得更多。
春晓无力挣脱枷锁,只能在心里想着,偏不让那些趴在身上吸血的人得到这么多钱。
她低下头,抠着裤腿上的破洞。
“我可能要嫁人了。”
苏棠坐在了她身边,和她一样的姿势,望着远方的稻田。
晚稻已经收了,现在田里只剩下稻草垛。
“我答应了,所以我爸才肯放我出来。棠棠,你爸不管你,其实挺好的。”
至少不会把她卖给四十岁的鳏夫。
苏棠扯了下唇角,笑不出来。
要不是看过照片,她已经不记得名义上父亲是什么样子。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他靠着举报外公一家保全自身,和母亲离婚,和她这个女儿撇清关系。
又娶了苏棠外公对家的女儿,从此扶摇直上,做了县政府的办公室主任。
县城离凤溪村其实不过十几公里,不远,但苏棠却有十几年没见过苏国夏了。
“阿棠,我听人说,邵胤程他妈在给他找媳妇呢。”
苏棠吃惊,“可他不是好多年没回家了吗?”
“是啊,大家都说他牺牲了,他妈还给他找媳妇。我听我妈说,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就算出两百的彩礼,也没人肯嫁。”
春晓麻木地说着这些话。
她爸甚至还考虑过邵胤程,他家在农林场,父亲还是林场的巡护员,两个兄弟是巡护工人,少有的家境殷实。
但那个四十多岁的鳏夫,愿意再加一辆二手的自行车。
苏棠垂不语,听着春晓小声说话。
他没有牺牲,肯定还活着。
邵胤程这么厉害,怎么会牺牲呢。
他妈在给他找媳妇啊,这么说他就要娶别人了吗?她心里酸酸涩涩。
“春晓,你逃跑吧,跑得远远的,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春晓苦笑,“我早就想过了,可我没钱,什么都不会。阿棠,你要是能跑,就跑吧。”
在这个小村庄里,过着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苏棠是村里少有读过高中的女孩,大家都觉得苏家老婆子很古怪,明明对苏棠动辄打骂,却花钱送她上了学。
如果不是她母亲成分不好,她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
苏棠将背篓放下来,往里头一看,里面放着一块五花肉,一包开了封的奶糖,还有一筐鸡蛋。
“我们攒钱,等攒到了钱,你就能逃了。”
春晓吃惊道“阿棠,你从哪里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