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平安还想说什么,赵璨打断道,“罢了,反正总归是你我二人的功劳,又何必分得这样细致?我们再这么退让下去,让人听见,倒成了自吹自擂了。”
平安闻言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他跟赵璨本来也不分彼此,何必计较这种事情。
不过,赵璨表现得这么平静,其实也是平安所乐于看见的。
虽说赵璨现在的成就已经足可自傲,但是他毕竟是个皇帝,骄傲自大这种情绪在普通人身上可能没什么关系,无非是行事张狂一点。但在帝王身上,就可能要命了。因为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够决定这个庞大帝国的走向,一旦出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作为掌舵人,冷静一些总比热血上头更好。
虽说开拓和改革需要的就是勇气,但是他们既然不需要那么辛苦的摸索前行,那么大胆就可以放在别的方面,而不需要用在这里。
不过实际上,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很多东西已经铺好了基础,走上了正轨,倒是不需要两个人花费多少心力去掌控,只要注意不要走错了方向,然后就是等待着结果出现了。
十多年的时间绝对算不上长,能够有这样的成绩,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令人震惊的。不过其中平安和赵璨所付出的心力,也是难以计数。
所以在发现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操心,大可以放缓一下脚步的时候,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入冬时平安病了一场。
他来到大楚之后,除了最开始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病过之外,后来身体一直都十分健康。
这可能跟这具身体小时候被养得不错,底子打得好有关。而且在最关键的长身体的几年里,平安虽然费了不少心思,但是跟后来比起来,也可以称得上是安稳了。平安又素来在意自己的身体,及时补充营养,又注意锻炼,所以身体算是相当不错。
然而不管再怎么好的身体,也经不起长年累月的劳累,而从赵璨登基以来,平安就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直提着心。现在陡然放松下来,身体又怎么可能会不赶到疲惫呢?
其实最初的时候只是因为夜里吹了风,有点儿感冒。平安没怎么放在心上,去太医院要了几包药材熬了喝掉,便不再理会了。反正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吃药一星期不吃药七天”,吃不吃药都会好,当然不用太在意。
他只是一时没想到,这是医疗条件和手段都万分低下的手段,这个时候的人们不知道细菌,不知道病毒。这个时候,一场风寒就可能要了人的命。
原本平安只是觉得嗓子有些疼,再加上鼻塞,结果吃了两天的药之后,鼻塞转为流涕,咽痛转为咳嗽,这下子就算他想要瞒着,也不行了。
赵璨立刻把人按在床上,让太医过来给他诊治。
中医总有些神奇的地方,比如能够通过脉象看出病人的病根,是郁结于心,还是劳累过度,又或是邪风入体。这是跟西医的仪器检查完全不同的地方。
所以太医很快得出结论,平安这是因为多年的积劳让身体的承受到了极限,陡然爆发出来的疾病。
所以远不是一场感冒那么简单。
“你这是累病的。”赵璨蹙着眉听完了太医的长篇大论,把人打发走之后,坐在床头握着平安的手,低声叹道。
平安失笑,“也不算吧?你把问题说得太严重了。但凡是成年人,谁的身上没有压力呢?大部分人不也一样每天都在忙碌吗?我不过是倒霉一点染了病而已,没有那么严重。”
说白了就是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身体虽然看着好,但实际上却有很多隐患。所以一旦爆发了急症,便会来势汹汹,难以阻挡。不过实际上这种情况在成年人身上是很普遍的。
而且实际上,这病现在爆发了其实是好事,总比拖下去真的积劳成疾要好。所以平安的心态很轻松。
见赵璨眉头紧皱一脸放不下心的样子,他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只能安慰道,“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别这么担心。否则我看不等我好起来,你就又要病倒了。到时候谁照顾谁呢?”
赵璨对他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完全没有办法,不过他也知道,这才是平安的风格。一点病痛就哭哭啼啼,那是后宫嫔妃的做派。况且他也不能不承认,正是因为平安这种态度,让他放下心来。
也是,太医也说只需要好好养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虽然如此,但赵璨还是如临大敌一般,要求平安将手头的工作全部放下,然后让他待在房间里养病,没好之前不许出门。为此还特意让小福子拨了一个人过来照顾他。
“我没有那么脆弱……”平安想为自己争得一点自由。
但赵璨丝毫不为所动,“现在外头冰天雪地的,你若是出去受了寒,病情加重怎么办?”
这倒是。京城地处偏北,一入冬之后便十分寒冷。而且老天爷像是要弥补去年雪下得少的遗憾似的,在平安病后不久就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说起来平安这病还跟这场雪有些关系,他感冒受寒正是在下雪前夜,天气最冷的时候。
所以平安很快任由赵璨去折腾了。反正他的确是受不得寒,每到冬天都恨不得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猫冬。
为了让他能好好的养病,赵璨可耗费了不少心思。原本他的寝殿其实就已经足够用心了,但赵璨仍旧不满意,全部都重新布置了一遍,弄得整间屋子暖融融的十分舒适,不过就是看上去太居家了,实在不像是帝王寝宫,没有半分威严。
但赵璨显然不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