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绣没办法,只得说:“你们俩都是长辈,你们饿着了,让我心里难受。”
新娘子自然是不能难受的,不然那就是不吉利了。
郑老太和钱婶子没办法,只能去前头酒席上吃东西。
郑仁正领着薛直在席间吃酒,虽然请的都是在郑家这边的人,可依旧摆了整整十桌。屋里摆不开,就一直摆到院子里。
薛直对这些人绝大多是都不认识,却也不显怯场,郑仁怎么介绍,他就这么喊人,喊过人便大大方方地敬酒。他中午已经被灌过一回,眼下又喝了一回,却一点也不显醉意。
在场的不少亲朋好友,都夸郑仁这女婿颇是上的了场面。
敬过酒,薛直也没在席间逗留,就准备入洞房了。他在郑家走动的时候,曾经偷偷看过郑绣的嫁衣,那凤冠一看就很重,他怕那东西压坏了他的小姑娘,便想早些进屋去。
席间自然有那等爱打趣儿的,便说:“新郎官还没吃东西呢,怎么就想着进屋去瞧新娘子了?”
薛直笑笑,并不接话,只是道:“喝了一天酒,也有些不胜酒力。”
郑仁自然也是心疼女儿,便道:“恩,阿直你也进屋早些休息吧,这里有我招待就行。”
举人发了话,其他人自然没有敢拦的。
薛直对着众人一拱手,说一声‘抱歉’,便入了洞房。
郑誉和薛直也在席上,听说要入洞房,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快的跳下长凳,嘴里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郑仁一手拉住一个,“瞎凑什么热闹。”
*
屋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又被人亲亲带上。
郑绣以为是奶奶和钱婶子又进来了,道:“不是让你们在前头吃些东西再来陪我吗?”
薛直刚想说话,忽然‘嗝’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方才被那么些个素未谋面的人打趣的时候,还没怎么样的他,立马就闹了个大红脸。
郑绣也就自然知道来人是谁了。她努力地憋住笑,身形微晃,红盖头簌簌发抖。
薛直就也跟着笑。
郑老太和钱婶子后脚就跟了过来,拿了红绸系着的秤,让薛直揭盖头。
薛直也有些紧张,拿着秤的手微微发抖,挑开了郑绣的盖头。
红盖头一揭,郑绣眼前总算是亮堂了。桌上儿臂粗的红烛烧着,薛直站在他面前,郑老太和钱婶子站在一边盈盈笑着。
看到还有些发愣的薛直,她微微一笑。
薛直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他知道她很美,却没想到她能美成这副样子。
钱婶子拿过两杯酒,让他们喝过合卺酒,又拿了花生桂圆抛在炕上,说了许多吉祥话,随后就跟着郑老太一起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俩。乡间本是有闹洞房的习俗的,可前后郑仁那举人身份压着,后有薛直这个么人高马大,不怒自威的新郎官在,便谁也不敢造次了。
沉默了一会儿,薛直道:“你,你饿了吧?我去外头给你拿些吃食来。”
郑绣点点头,“拿些清淡的来吧,油腻的我也吃不下。”
薛直应声而去,没多会儿端回来一个大托盘,上面满满当当地摆了一道蘑菇炒肉,一道翡翠虾仁,一道四喜丸子汤和一碗白饭。
闻到食物的香味,郑绣是真得觉着饿了。
薛直把饭菜放在说上,在一旁有些局促地问:“你头上这凤冠重的很吧?我帮你拆了吧。”
郑绣便坐到了梳妆台前。她本还有些担心,粗手粗脚的薛直会做不好,弄痛了她还是小事,弄坏了她娘留下的凤冠就麻烦了。
没想到薛直的动作出奇的温柔,也十分有耐心,她怎么指导,他就怎么做。凤冠拆下来,别说东西毁坏,就是郑绣的头发都没多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