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陆诚睿买来的鸡丝凉面,果果怕哑语表达不清楚,把想说的话拿着手机写成信息给他看:“你知道吗,在国外,我最想吃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家门口小店的鸡丝凉面,以前我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让保姆去买一碗给我吃。”
“是不是这碗面有家乡的味道?”陆诚睿动情的看着她。果果抬起头,眼睛里清澈如水,又低头写了一行信息:“是让我想到你,你就像这碗鸡丝凉面,有点麻有点辣,却是爽口的味道,让人吃过以后再也忘不了。”
陆诚睿温暖的笑起来,“以后我做给你吃好了,这个不难,凉面外面有得卖,只是配料要下点工夫,但难不倒我。”果果也笑:“你还像一碗桂花糖芋头,吃下去又温暖又甜甜的。”
“得,我还像什么,你一并说了,我都学了。”陆诚睿打趣的说。果果大笑,比划着手势:“你像一切能温暖人心的食物。”
是的,温暖,陆诚睿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带给人温暖,果果一早就知道了,他是个能让人心里踏实的人,哪怕他有时候心不够细、考虑的也不是那么周到,但是他,却有一颗温暖的心。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四年?”陆诚睿的表情严肃起来,轻握着果果的肩。果果低头写了很久,才拿给陆诚睿看。
“离开,很多时候是不想面对失去的痛苦,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老是担心会失去你,我们那时回北京,这种想法越来越深,所以我干脆离开了。”
陆诚睿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轻叹:“那你现在想通了么?”
“想通了,世间的事,所有的得到都是短暂的,失去才是永恒,而这种短暂恰恰是我应该珍惜的,这样才会让永恒没有遗憾。”果果轻轻地、轻轻地把脸贴在陆诚睿怀中。
“你不会失去我的,虽然我不相信永恒、也不相信永远,可我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果果,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是天意。”陆诚睿温柔的搂着果果,毫无保留的阐明自己的心意。
就在他俩紧紧相拥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果果的主治医生和护士走进来,令他们吃惊的是,傅桐带着一个高个子蓝眼睛的外国人紧跟其后。
离开北港后,这还是他们三人第一次见面,颇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69
傅桐打破沉默,告诉他俩,“这是我在哥伦比亚的博导柯赛特教授,他是全美耳神经学的权威,也是我爸爸当年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他主持的实验室此前已经培养出了治疗神经性耳聋的内耳毛细胞,目前正在临床调研阶段,我请他过来帮果果看看。”
陆诚睿诧异的看看那位年近六旬的柯赛特教授,见他很和蔼的看着自己,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果果,用手语比划,告诉她情况。
果果摇着头,陆诚睿劝道:“别怕,我在这里等你。”果果还不肯动,把脸埋在陆诚睿怀里,陆诚睿又哄又劝比划了半天,她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跟着柯赛特教授和医生护士们离开了病房去检查室。
病房里,两个男人面对面,过了很久,陆诚睿才道:“你学的不是骨外科吗,读博士的时候转了神经耳科?”
“嗯。”傅桐没有否认。
那时打了果果一耳光,很快果果就因为耳疾住院了,他一直猜测,是不是自己那一耳光打重了,若是这样,他得内疚一辈子,索性请动他爸爸跟他一起去了一趟美国,把柯赛特教授请回国内替果果治疗。
陆诚睿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毫无疑问,他那时去美国留学,选专业的时候是为了果果才转了这一科,大概是想亲自寻找能治疗她听力障碍的方法。
“在美国的时候,你怎么不劝她去找医生看看?”陆诚睿又问。
傅桐道:“她不会去的,以前她跟我说过,小时候寻医访药没有成效,已经让她产生了畏惧心理,所以我也不想勉强她。”
“那这回,有把握吗?”
“百分之五十吧,毛细胞移植就算成功了,效果究竟有多大目前尚无定论。医学就是这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傅桐实话实说。
陆诚睿没再说什么,无论如何,这是个机会,果果接受治疗以后,哪怕没有效果,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万一能有所好转呢,总得试试运气。
“由我当主刀医生,你同意吗?”傅桐出其不意的提议。陆诚睿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
“对,由我来主刀替果果进行耳神经毛细胞移植,柯赛特教授年纪大了,他早就不再临床,但他会从旁指导……你同意吗?”傅桐的声调儿依然很稳。
陆诚睿知道,这次机会对果果来说非常难得,一旦错过了就很有可能耽误治疗,仔细想了想才道:“我一个人无权决定,得跟果果父母商量。”
“我只问你,你同意吗?”傅桐凝视着陆诚睿英俊刚毅的眼睛,似乎一定要让他给出一个答案。陆诚睿回望着他,沉吟半晌,终于道:“我同意,但不是为了让你解脱,而是为了果果。”
傅桐淡淡的点了点头。毫无疑问,小诚既聪明,又很了解他,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他那一巴掌对果果造成的伤害,如果不把果果治好,他将永远背负着不能释怀的愧疚和遗憾。
小诚也是善良而慈悲的,他的大气正在于此,无论在怎样的境遇里,他从来不改初心,哪怕了解了傅桐复杂的心理,依然选择了相信他,把自己心爱的人交到他手上,让命运女神再一次把他们三人推到风口浪尖。
在这方面,傅桐自愧不如,他深知自己骨子里没有这样的热血和温暖,某些时候,他甚至是自私而刻薄的。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我弄坏了你的变形金刚,后来我买了个新的赔给你。”傅桐忽然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