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贺春花搬回娘家和她母亲去世的时候,王月娘这个弟妹都劝过她,让她咬紧牙关过自己的日子,虽然辛苦了些,可难得自在不用看人脸色啊!
只是那时候的贺春花以为自己永远都是母亲和哥哥嫂子们最宠爱的人,根本听不进去王月娘的任何劝告,两人的关系甚至还因此生疏了。
“怎么会呢?”庄以沫不敢置信的道。
“哎,你以后慢慢就能看清楚了!大嫂你可千万要记得,以后别借钱别人,对外只管说你养着明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还有,你们娘俩每天三顿白米饭的事情,也让明儿别出去和别人说……”一晚上洗锅刷碗的时候,王月娘都在庄以沫身边不停的念叨。
面对被唐僧附体的弟妹,庄以沫又是暖心又是无奈,再三表示自己真的记住了,王月娘才叹息着离开了。
众人离开之后,庄以沫和周启明各种美美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满足的进入了梦乡。新家的第一晚,两人睡得格外香甜。
和庄以沫这边的温馨相反,贺家的一大家子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的坐在堂屋里,气氛冷得都快结冰了。
一家人刚回到家,贺老太太本想让大家去洗漱休息的。也不知道贺家大嫂许氏抽什么风,突然当着大家的面问了一句“娘,小妹家翻修房子,您给了不少钱吧!不会把虎子娶媳妇的钱都给小妹了吧!”
许氏也是被庄以沫气晕了,看着从小被贺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姑子成了寡妇,许氏本是很开心的。
自从许氏嫁入贺家,看着贺老太太宠爱贺春花的模样,就讨厌透了这个小姑子,偏偏还不得不每天哄着她。大家都是农家女,凭什么自己像根草,她贺春花就是个金疙瘩。
好不容易看到贺春花跌进了烂泥坑里,许氏还没来得及欣然她狼狈的模样呢!怎么转眼间庄以沫就漂漂亮亮的翻身了,说好的只能靠人接济的孤儿寡母呢,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修砖瓦房。
许氏羡慕、妒忌、不平衡,挤压在心里多年的各种情绪突然爆,让她顾不得贺老太太这位婆婆的威严,公开向自己的婆婆难。
“老大,这是你的意思吗?”贺老太太没搭理许氏,只是淡淡的看着贺家大哥问了一句。对于许氏这样的一般农家妇人,贺老太太从来就没把她看在眼里。
贺老太太出生百年刺绣世家苏家旁支,她六岁就被选入主家当下一代的绣娘培养。十三岁的时候父亲犯事,一大家子这才被赶出了苏家。虽然之后的贺老太太被迫嫁给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农民,不过她骨子里的高傲体面和宅斗的技能却从没有丢过。
“不是,不是,娘,我都听娘的。就算娘接济小妹,也是应该的。”贺家老大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还带了几分悲伤。
“虎子,你呢!我把你娶媳妇的钱给了你姑姑,你是不是恨透了我这个老太婆!”贺老太太看着贺家老大他们一家子,眼神越冰冷,语气却越悠闲。
虎子没说话,只是倔强的站在许氏身边,无声的表达自己的立场和对贺老太太的抗议。
“老二,你们呢?”贺老太太语气越温和,温和的如同闲聊一般。
贺家二哥和二嫂都不是什么主意的人,两人正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吓得哆嗦呢!哪敢违抗半点老太太的意思。
“我们都听娘的,娘做主便是!”贺家二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贺家二嫂连忙点头表示赞同,还默默的往身后的墙角挪了挪,想尽量离贺老太太和许氏远一点。
“看来今天晚上咱们贺家必须得查账了!好,那就查吧!老大,你说说,现在公中应该有多少银子。”贺老太太看着满屋子鹧鸪一样的后辈,声音严肃的道。
“三十五两八钱!”
贺老太太话音刚落,许氏就迫不及待的报出了数字。
其实贺老太太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婆婆和管家之人。每年过年的时候,贺家都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当年的收入和支出,还会算一算家里一共存了多少钱。也是为了让一家人心里有底,知道自己家到底有多少家底。
“老二,你说呢?”
“娘,是,是这个数!”贺家老二为难的看了自己家大哥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敢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大丫头,去把我床头的盒子拿出来!”贺老太太看着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大孙女道。
“是,祖母!”
贺老太太从自己身上摸索出一把精致的黄铜钥匙,“咔嚓!”一声脆响,众人心中或期盼或担忧的答案被打开了。
“大丫头,给大家数数,这里面的钱对不对!”贺老太太的语气越冰冷。
清脆的少女声音点了一遍盒子里的银钱,一共是三十五两八钱,没有丝毫差错。
……
短暂的沉默之后,扑通一声,贺家大哥重重的跪在了贺老太太脚边。
“娘,娘,我错了娘,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贺家老大语气哽咽的忏悔。
虎子看到自家老爹都跪下了,双腿抖了抖,也跟着跪在了旁边。唯独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许氏,依旧一脸倔强的现在一边沉默着。
“大丫头,去打水,我们洗洗睡了!”自从贺春花出嫁之后,贺老太太就一直和大孙女一起住着。也不管这一屋子的人,贺老太太收好银钱的盒子,就自己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贺老太太去陪庄以沫说话的时候,神态如常,一点都不像有事的人,还很专心的给庄以沫的绣法提了几个很专业的建议。
庄以沫都是好几天之后听起王月娘和自己八卦,说许氏好几天没出来串门了,这才知道自己娘家好像出了点事情。
之后的一个月,庄以沫的日子依旧过得单调温馨,她基本上不出门的。王月娘和贺老太太会偶尔来看看她,跟着老太太来的还有她娘家的大侄女。庄以沫认真观察了好几次,这个侄女绝对是原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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