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恬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说着:“多谢主子。”
“你的卖身契已经被我烧了,莫要叫我主子了,过去咱们是一家人,现在也还是一家人,也跟他们一样,喊我元宝吧,另外这些嫁妆大部分都是以纯哥给你准备的,他这次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呐,他还特地给你打了三副头面首饰,一套金的,两套银的,当然不能跟别人家那样齐全,不过也有一直发簪,两个步摇,一对耳环,一条项链和两个手镯,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没有我们俩,姜家也不能小瞧你,将来遇到为难遭窄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典当了救急用。”
高以恬长这么大,只有一对香头大的梅花金耳钉,不值三钱银子,当初被卖给张华的时候,还被老爹给揪下去了,这回看到高以纯给她准备这么多金银首饰,再也忍不住,直接跪在高以纯面前,放声痛哭。
她跪穆云翼,穆云翼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生受,她跪高以纯,高以纯可不能受用,急忙也跪在地上,把高以恬抱住:“大姐,莫要这样,弟弟……”
“三郎啊!”高以恬哭道,“就算是我亲哥,亲爹,亲妈,也没有对我这样好的,三郎啊,这东西姐不能要啊,你起早贪黑挣点钱也不容易,最近又刚买了房,这些你拿回去当了换钱花吧,姐就是这个命了,能有前面那些做嫁妆,已经是了不得了,再拿这些,姐要折寿啊。”
高以纯也哭了:“大姐你别这样,我现在能买的起,就买给你预备了,将来我混不下去的时候,再去求告你。大姐你别哭……”他也是泣不成声,“小时候我要上山下河的,都是你帮我带小五,这些个姊妹里头,你是性子最好的,从没有欺负过我,大姐,你命不好,我也帮不上太多的,就只能做到这些了。”
姐弟俩是抱头痛哭,哭得大家伙都眼泪汪汪的,高以清更是也跟着直接哭出来。
好半天,几个人才止住哭声,穆云翼继续揭箱子:“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姜瑜是读书人,这一套文房四宝是我特地选的,还有一把折扇,我亲手画的张奎,还有这幅画,上面是高兰英,是送给你的,跟他说,我祝你们夫妻和美。我还给你买了四柄绣着四大美女的团扇,一对胡桃木手串。最后这个箱里,是我做主给你的一架楠木的美人榻,全都给你当做嫁妆,一共十二台,后天给你一起送过去。”
高以恬这时候已经说不出别的来,只剩下了千恩万谢。
姜长有的打算是,背着人的地方,全部按照正妻的礼数,只是不雇鼓乐吹打,不大摆筵席,一切操办全无,到了正日子,只让姜瑜穿了一套比较喜庆的长衫,雇了一辆马车过来接人,穆云翼也不挑这些,只要姜长有记着他们的约定便好。
等姜瑜到了这里,看到那十二箱的嫁妆,顿时傻眼了,他除了自己有一匹骡子之外,就只有一辆带着棚的马车,那里还要做新娘子呢,因为不准备酒席,讲明了改日再在城里请穆云翼这边的人吃酒,所以也没有接娘家客的车,这些嫁妆就拉不走。
还是高以纯比较厚道,给他在城里招了一辆骡车,把十二箱嫁妆都搬上去,跟姜瑜说:“我大姐性子懦弱,你不许欺负她,哪怕将来嫌她不好,你另娶妻纳妾,也只弄个院子把她养起来,或是休回我这里来,可不能随意作践打骂。”
姜瑜看着穿了喜服,批了盖头,被高学红扶着上马车的高以恬,憋不住地傻笑:“那哪能呢,我爱她还爱不过来,哪里舍得打一下,骂一句,三郎只管放心,我是必对她好的!”
高以恬上了马车,听见高以纯嘱咐姜瑜,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想要揭开盖头,看一看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穆云翼,自己在这里的血亲高以纯,小五还有老姑,更想看一眼这个住了两三个月的“家”,说实在的,虽然在这里住了不满三个月,而且都是以奴婢下人的身份在这里,每天缝缝补补,洗洗刷刷,然而此时要离开时,却对这里生出了眷恋,真正地把这里当成了“家”,她真像个即将出嫁的女儿要离开亲人骨肉一般,泪流不止,当初被父母卖掉,给张华也是用这样一辆马车拉走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感伤过,那时候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担忧和迷茫,还有无尽的恐慌,而现在,对于即将嫁到的姜家,反而生出了一些希望。
车轮转动,开始启程,只是在城里除了驿站传信的驿卒和武官之外,平民是不允许骑马的,姜瑜只能牵着骡子走,而且喜事忌讳走西门,便一直穿过县城从东门出城,再从城南绕过去,所以走得很慢,等上了回镇上的大陆,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
高以恬仍然是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几乎比过去一生流的泪都多,一方面是感动,一方面是心酸,还有些许愤恨,觉得自己太没用,不能为穆云翼和高以纯做点什么,只能白拿人家的东西,早上起来,本以为泪水已干,没想到这会又止不住了,从小到大,遇到的人,经过的事,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闪过,父母叔伯,兄弟姊妹,每划过一个人,都会让她流出好多眼泪,等到出城的时候,已经把盖头和衣服前襟都哭湿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