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还没有完全平复,她却凭着本能觉察出身后这个紧拥着她的人,一定是她后半生的依靠,所以她小声告诉他,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小月”,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唤过。
她那时应该是在撒娇吧,觉得自己被人宠爱,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撒娇。
她记得他的反应,他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轻声说:“那么我就叫你‘小月’了,好吗?”
她只觉得甜蜜和满足,整个人都要飘荡到天空中去。
要是时光能永远停在那一刻,她也不会觉得余生有任何遗憾。
她第一次开始真正看清墨远宁,是在她被绑架并刺伤后。
失血过多,她当时很快就昏了过去,当她再次从黑暗中睁开双眼,听到窗外有小鸟的轻啼浅鸣,鼻子间慢慢闻到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从身体深处涌上的疼痛和虚弱告诉她,她的生命还没有结束。
既然心跳还未停止,那么她就要继续面对墨远宁,想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又停顿了几秒,那种沉闷和绝望,让她无法再做任何事情。
她的动静和异常显然也惊动了守在床边的那个人,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总带着几分宠溺和温柔的声音:“小月,你终于醒了。”
他的嗓音微微嘶哑,似乎是因为一直守在她的床前没有离开,所以微有些疲惫。
苏季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神色果然疲倦了一点,目光却仍旧是澄澈幽深的,一眼看过去并不能看到底,那层水光也就更加明亮欲流。
仿佛盛着无比的深情,又仿佛只是幻影。
墨远宁从来都是个只用看一眼,就能让人陷落进去的男人,他太过完美。
墨远宁温柔地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他的声音里有太多的宠溺和心疼,听上去反倒显得不真实:“小月,你受伤很严重,感谢你能醒过来。”
苏季没有回答他,她侧过去看着他的脸,仿佛这是四年来她第一次认清他。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专注,墨远宁微微顿了一下,才握住她的手,声音还是不变的温和:“小月,你还有我。”
她久久没有回应,墨远宁又低下头来,在她苍白无色的唇上轻吻了下,他温热的气息就在她耳侧,语声缱绻:“小月,如果觉得累,就继续休息吧。”
苏季于是就只看了他一眼,就重新合上眼睛。
重伤失血之下,她只觉得累,无力去思考更多的事情。
不停地睡睡醒醒,苏季真正再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在这两天里,每次她睁开双眼,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夜里,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墨远宁的身影。
他似乎从未离开,不是守在病床前,就是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撑着额头休息。
如果苏季不是在昏迷前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她真会以为他深爱着自己,才会如此对她关怀备至。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刻的墨远宁,他的脸上带着她从未见到过的冷酷和残忍,陌生到可怕。
醒来后,她先将视线移到病房的屋顶上,等待焦距逐渐清晰,才又移回床边。
墨远宁正在床边守着,看到她的目光,就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小月,伤口还疼吗?”
他大概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不仅脸色有些不好,眼睛下也有了淡淡的青色瘀痕。
苏季扯动唇角,蛮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她不明白事到如今,他怎么还能如此坦然的在她面前做戏。
她明明记得那时他的目光在倒在地上的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她从满心惊讶再到震惊不甘,也让他足以看清楚她脸上每一寸表情的变化。
他们都应该彼此心知肚明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他的这种态度还真让她觉得好笑。
应该是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屑和讽刺,他顿了一下,才又笑了笑说:“看来小月你是真的清醒了。”
他这么说着,就从床头拿过一叠文件,半是强硬地将一支笔塞入她的手中,语气却还是那样温柔:“小月,你才是苏氏的董事长,有很多地方,必须要你的签名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