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完整的贩毒网络。”他用笔轻点了点树形图顶端,“这是与境外贩毒集团勾结的幕后毒枭。”
笔尖顺着树形结构图层层往下点了点,最后落在最后一层:“这是层层分销后,最底层的黑市‘供货商’,也就是类似于周骏这样的角色,这类人在安城没有一万也不下几千。他们底下,还有几倍于这个群体的吸毒者,周奇丁丽之流,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向他们的客人兜售毒品,所以算起来,他们底下还有一批人。从目前安城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看,这个群体不下五万,甚至可能十万。”
他将笔换了只手,转过身,手臂撑着桌子,倾身看向路渺:“依你这个抓法,抓得完吗?”
路渺摇了摇头。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切断。”乔泽转身,笔尖在大毒枭与南美地形图的联结线上重重划了一笔,又在与第二层树形图的联结线上画了一笔,形成一个“×”,“切断链条。只有把这个链条砍掉了,外面的进不来,上面的下不去,才可能堵死。”
乔泽手中的笔在代表大毒枭的树形图顶层重重一圈:“这才是我们的目标。”
“抽掉了这一层,整个链条才可能坍塌。”乔泽将笔帽盖上,拉开椅子,重新坐了下来,看向路渺,“这个贩毒网络我们查了三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精力,眼看着就要成功,没想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我们为这个案子牺牲的人太多,他们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以你的资质,你的资历来说,你并不适合参与到这个案子。”乔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但我需要你。”
“我的耳朵生理病变是已经治愈了的,却偏偏还是捕捉不到声音。我的主治医生猜测,可能只是心理性或者神经性的问题,而不是病理性问题。它需要一个适应并逐步恢复的过程。”乔泽看向她,“它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没人预测得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一辈子,我不能把时间继续浪费在等待它痊愈上。我们等不起。”
“你看到周珉珉,看到陈一雯,你替她们难过,心疼。但这不是个案,比她们悲惨的大有人在,哪一个因为吸毒引发的惨案不是触目惊心?我们为什么要禁毒?那么多的同仁,为什么放着安稳生活不要,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前仆后继的,一定要禁毒?因为他们想守护这片土地,想维系这片土地的安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参与缉毒工作。我调查过你的个人背景,你有个弟弟外出,至今未回。确切地说,属失踪,生死未明。”乔泽轻吐了口气,“如果你是因为个人情绪才加入到这个队伍,那没必要,你弟弟的任何消息,好消息也好,坏消息也罢,都可能完全击退你的热情。”
“因为一开始,你就是带着私心在工作。”乔泽转了转手中的笔,“我不希望你是带着私心参与这个工作,那会害了你。”
“这次我把选择权留给你,跟着我,砍掉顶端链条。跟着肖队,肃清你们本地的小虾小蟹。无论哪个,都对得起你肩上的警徽。”
一长番话下来,路渺听得脑门“嗡嗡嗡嗡”地响。
“你……到底是谁啊?”路渺问,有些茫然,他的话给她的冲击太大,她一时间没法做决定。
“我是乔泽。”他说,“就只是乔泽。”
路渺看着他不语,还是那样的脸,那样的神色,明明已经很熟悉,可又似乎很陌生。
她发现他似乎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乔泽,看着像无业游民,但又和刘副肖队关系极好。
他有听觉障碍,但懂拆弹,懂营救,车技好,身手了得。
他所带给她的讯息和她所接触的,所想要的东西不太一样。
她只是拨开了表层那层灰,但他已经走到了问题核心。
他就站在那个核心点,问她,敢不敢走近。
路渺不敢,那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和资历所能承受的范围。
从他的分析里,她已经看到了她和他的差距,他提醒的,她顾虑的,他都给她摆到了台面。
那确实不是她对这份工作的思想觉悟和能力能做到的。
“我……先考虑考虑吧,我有点消化不了你带给我的讯息。”她说,一点一点地将面前那份文件,推回给了他。
乔泽沉默了片刻,而后点点头:“你好好考虑。”
人已先出去。
路渺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会议室,又一块回了刘副办公室。
人一进屋肖湛就察觉到她精神状态不太对,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怎么了?”肖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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