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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王家村以东三十里,一处山寨内。
一名老者拿着一张告示,来到简陋的聚义厅,“大当家,贺人龙要处决王世仁,要在延安竖旗招兵!”
大当家闻言,满脸不可置信,“王世仁要被处决了。”
“千真万确,王世仁一家,已经被押往军营,就等明日行刑!”
“大仇得报,可惜我不能亲手杀贼!爹!娘!杏儿!你们的仇……”
……
一日后,延安城附近的乡绅百姓陆续赶到城郊。
王世仁、王忠明等王家人,被反绑着跪在土台上。
王世仁看着眼前聚集的人群,不少都是颇为熟悉的面孔。
贺人龙已经放出要处决他的消息,他看着那些曾经在面前唯唯诺诺的人,如今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怒,对他破口大骂,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王世仁面对群情激奋的百姓,眼睛微眯着,虽跪在地上却似一头假寐的老狮子。
黎民百姓骂得虽凶,但王世仁余威还在,竟没人敢动他。
();() 土台上,高进库一条条宣读王世仁近些年的罪行,台下的百姓听了或愤怒,或哭泣,王世仁却充耳不闻。
他在喧闹声中,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多年前,他也算是个好人,天灾时甚至会接济族人。
那年陕北大旱,流民四起,官府加征赋税,他发现王家该交的赋税,比往年多了一倍。
王世仁交不上赋税,被县里衙役抓进大牢,一顿拷打,险些丢了性命后,靠出卖祖田,才重新回到王家村。
在回村后,他才发现买他田的是县丞的老丈人,进而发现朝廷虽然加征赋税,可除了他这样没有关系的百姓外,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乡绅,都没有多交赋税。
从那天起,王世仁明白想要生存要靠关系,于是他拆散女儿和同村小伙的婚事,将女儿送给张天禄做妾,给自己找了靠山。
从此在延绥地界,没有人敢欺辱他,而他弄死夺他田产之人,纵容家人殴打县官后,却并未关照百姓和族人,反而比仇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兼并土地,向官员输送利益,只求寻找到更大,更可靠的关系。
“王世仁,你可知罪!”
“爹!我不想死啊!呜呜~”
王世仁被身边的声音惊醒,他收回思绪,听见高进库的喝斥,看见涕泪横流,哭诉求饶的儿子。
“废物!老子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王世仁皱起眉头,怒斥儿子一声,“贺疯子要杀我们父子收买人心,你哭有何用?”
高进库走过来,看了王世仁一眼,冷笑道:“老匹夫,你倒看得清楚!”
事到如今,王世仁知道难逃一死,冷声道:“要杀便杀,老夫这辈子值了~”
……
延安城,巡抚王鳌永,总兵张天禄、张天福得到禀报后,匆匆赶来城头。
“怎么回事?”王鳌永看着城外人山人海,黑脸询问左右。
张天禄握着刀柄的手攥得手指发白,他咬牙切齿道:“贺疯子要当着我等之面,处决王家人!”
虽说王世仁的女儿,只是张天禄的小妾,但是贺人龙如此,无疑是在打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