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衣服、鞋子统统都懒得脱,都记不住有多少天没好好睡过一觉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补上,等第二天起来,去找那个没义气的二娃子算账!狗娘养的,抛下老子先跑不说,老子生了几天病,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硬是不来看看我!
爸爸、妈妈没有谁,两个人鼓鼓捣捣,又是搬桌子,又是翻柜子,忙活个不停,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们应该是给刘伟布置香案,准备安放牌位。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浑身上下哧溜溜的被脱了个精光,衣服、鞋子集体不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水流的“哗哗”声,肯定是被妈妈拿去洗了。
爸爸总是说我一睡觉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抬出去卖了都不知道。以前老是不服气,现在想想,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我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只见北墙透气窗户下果然摆放好了一尊香案,一块暗红色木牌灵位端放其上,牌位上整整齐齐写着一行字,正是刘伟的名讳和生辰。牌位之下,一尊铜炉,三枚黄香,袅袅生烟。
看着这些东西,我一点也没有害怕,心中反而隐隐升起一股踏实的感觉。
陈汉生的话一定不会有错,刘伟不会再报复我了,他只会保佑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十五章金鬼伤人,水鬼索命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年。
我八岁这年,堪堪入夏,真是家里麦子成熟的季节。
那时候还没有联合收割机,都是人工用镰刀一茬一茬把麦子收割完毕,拉回家里,再找打麦机,几家人一块作业,将麦粒打出来。
那年代的打麦机十分原始,笨重而且效率很低,打出来的麦子也不干净,总是混着打碎的秸秆,所以打出来的麦子还要晾晒一阵,然后在有风的日子里扬麦,让风把碎秸秆吹走。
这一年,我爸爸很高兴,因为他低价从别人那里买来了一台二手的打麦机,拉回了村子里。
打麦机就放在我家大门外,村子里谁要是想来打麦,就给十块钱,这样算下来,也能小赚一笔。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福祸相依,乐极生悲,这打麦机差点要了我爸爸的命。
那是邻居家打麦的时候,我爸爸在一旁帮忙把麦子塞进打麦机的进口,进口里是高速旋转的铁风轮,螺旋式把麦子连杆打碎。
爸爸就是在塞麦子的时候出事了。
他只是把麦子塞进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风起,他的袖子突然被吹进了风轮,风轮扭转衣袖,连带着爸爸的胳膊也卷了进去,当时就传出来“咔”的一声脆响,鲜血四溅,我爸爸惨叫一声,人就倒了下去。
幸亏邻居在一旁,见机快,动作也快,一个箭步飞奔上前,奋力把爸爸拽了出来。
当时,爸爸是疼晕了,如果邻居不援手,爸爸的上半个身子就全都会被风轮搅进去,打得粉碎!
爸爸是侥幸捡回来了一命,右胳膊差点没废掉,肉就不说了,几乎稀烂,骨头都被打裂出口子了,医生打进去了六根钢钉,前后休养了六个多月,才算保住没断。
事后,我们才知道,这打麦机原来的主人为什么要低价卖这机器,就是因为这打麦机之前出过事故,搅死过一个人!
那主人觉得晦气,不敢再用,就低价卖了。
老人们都说,这机器里住进去冤魂了,一定会找人替死,爸爸是新主人,就被那冤魂相中了。
这说法让我、爸、妈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继而又想起了陈汉生的话,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供奉刘伟牌位期间,有他保佑,但是五行鬼众寻衅就寻到了爸爸、妈妈身上,陈汉生还说过爸爸命中五行犯金,让他小心刀兵利器,这次事故算是不幸言中。
爸爸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灵石,感慨道:“陈老先生真是神相,说的话句句灵验,这灵石救了我一命!”
说完,爸爸又盯着妈妈脖子上的灵石,道:“老先生说你命里犯水,你可千万不要去水边上,这灵石也别去了,丢了。”
“嗯!”妈妈点点头,又看着我道:“要不是陈老先生,这灾就是用用受了。他现在倒是有了福运。”
这福运又一直延续了十二年。
十二年后,我二十岁,高考失利,赋闲在家已经两年。
依旧是秋天,九月初九重阳日,这一天中午,我吃了饭,回到里屋准备睡觉,刚坐到床上,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仿佛什么断了似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仰着脸逡巡四顾,想找找那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