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父亲在墓地前驻足,哈罗德蹲下身,手指拂了拂地面,然后他自言自语了几句,离开了。
雅各布还有些不想走。
房子盖得很好,虽然哈罗德嘴上不愿承认。尽管现在还只是一副骨架,但已经能看出厨房、客厅和楼梯上面的卧室。木头都是新的,但地基还是一如既往地老。
一切都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他跟雅各布说过,但它们的意义永远都不会变。
他让孩子一个人待在露西尔的墓前,自己来到了房子后面的一片废墟中。大火肆虐过后,那里只剩下石头地基和一堆残骸碎片。建筑队的人曾经提出帮他把这些垃圾清理掉,但是他制止了他们。他几乎每天都要到这儿来,在灰烬和碎片中细细地筛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觉得等看到就会认出来了。
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仍旧什么都没找到,但至少他已经不抽烟了。
细细搜寻了一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雅各布还待在露西尔的墓前,他坐在草地上,两条腿蜷到胸前,下巴搁在两膝之间。贝拉米探员开车过来的时候,他一动不动;贝拉米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反应。贝拉米没有停下脚步,径直从雅各布身边走了过去——他知道这孩子不会回应的。他每次来见哈罗德的时候,雅各布的反应都是这样。
“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贝拉米说。
哈罗德站起身来,摇摇头。
“需要帮忙吗?”
“我想知道我到底在找什么。”哈罗德咕哝一句。
“我知道那种感受,”贝拉米说,“我当时要找的是照片,我童年时代的照片。”
哈罗德哼了一声。
“他们至今也没弄清这次是怎么回事,也找不到原因。”
“那是当然的。”哈罗德说着,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湛蓝、广阔、澄澈。
他把满是灰尘的两只手在裤腿上擦了擦。
“我听说是肺炎。”哈罗德说。
“是的,”贝拉米回答,“跟第一次同样的病。她最后走得很平静,也跟第一次一样。”
“全都一样吗?”
“也不是。”贝拉米答道,一边还整了整领带。贝拉米又像以前一样西装笔挺了,这让哈罗德很高兴。他还是没明白,贝拉米是怎么穿着这严严实实的一身,还能若无其事地度过一夏天的。但他发现,贝拉米后来也开始变得衣冠不整了。现在,贝拉米的领带又紧紧地扎在了脖子下面,一身挺括的西装纤尘不染。这让哈罗德觉得,一切终于回到了原有的样子。
“这次我的心情比较平静。”贝拉米说。
“哦。”哈罗德咕哝一句。
“教堂怎么样了?”贝拉米绕着那堆废墟转了一圈。
“还不错。”哈罗德又蹲下去,在灰烬中仔细翻找起来。
“我听说牧师回来了。”
“是的,他们夫妻俩好像准备领养几个孩子,好事多磨吧,这才像个真正的家。”哈罗德感慨道。他的腿有些酸痛,于是干脆跪在地上,也不在乎弄脏膝盖,反正昨天、前天、大前天,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贝拉米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雅各布,他还坐在母亲的墓前。“很抱歉发生了这些事。”他说。
“不是你的错。”
“但我还是感到抱歉。”
“这么说的话,我也应该道歉才对。”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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