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它带回家,抱进屋里,咳,它那个样子——什么都晚了,它被撞得血肉模糊,已经没救了。所以我回到房间,拿了那把枪,就是你现在手里拿着的那个玩意儿。我让你待在屋里,但是你不肯,天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哈罗德停了一下,嗓子好像哽住了,“那是我最后一次摸那把枪。”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你记得我开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我知道你记得的。”哈罗德看了看四周的士兵,还有他们的枪。
他举起雅各布,抱在怀里。此时,露西尔感觉手里的枪更加沉重了,她的肩膀开始颤抖,一路延伸到胳膊肘、手腕和手。她终于坚持不住,放下了枪。
“这样就对了。”威利斯上校说,“很好,很好。”
“我们得谈谈,该怎么解决。”露西尔说着,突然觉得十分疲倦。
“您想怎么谈都行。”
“我们必须改变方式,”她说,“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绝对不行。”她已经把枪放下,但是仍然紧紧地抓在手里。
“您或许是对的。”威利斯上校说。他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其中也有从托皮卡来的那个男孩,接着,威利斯上校朝露西尔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来正对着她,“我不会在这儿装模作样地说一切正常。至少,现在的情况已经与目标不一致了。”
“与目标不一致。”露西尔重复着他的话。她一直很喜欢“一致”这个词。她回过头去,只见那一大群复生者都还在。他们仍在看着她:此刻,她是唯一站在士兵和他们之间的人。
“他们会怎么样?”露西尔问。她一转头,刚好看到二世正在接近她,差点就要夺下她的枪来。小伙子僵住了,他自己的枪还在皮套里没拔出来。这个孩子其实痛恨暴力,他跟大家一样,只想平平安安回家。
“什么意思,哈格雷夫太太?”威利斯上校问道。在他身后,沿着南门的几盏探照灯仍投来刺眼的光线。
“我是问,他们会怎么样。”露西尔握紧了手中的枪,“如果我作出让步……”
“真见鬼。”哈罗德说着把雅各布放到地上,拉起他的手。
露西尔的声音坚定而克制。“他们会怎么样?”她朝那些复生者示意了一下。
“作出让步”,二世以前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个词,但是他感觉,这个词预示着某些不好的事情,于是他看着这位持枪的老太太,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不准动!”威利斯上校吼道。
二世马上服从命令。
“你还没有回答。”露西尔一字一句地说。刚才那个被派来夺她手枪的年轻士兵挡住了她的视线,于是她往左挪了一小步。
“会有人来处理他们的。”威利斯上校说。他挺直身体,把手放在背后,典型的军人姿势。
“我不接受。”露西尔的语气变强硬了。
“该死。”哈罗德小声骂了一句。雅各布抬头看着他,目光中透着恐惧,他也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骂。哈罗德看看贝拉米,希望能得到一点目光交流,他想让贝拉米知道,露西尔此时已经情绪失控了。
但是贝拉米也跟其他人一样,正专注于眼前的情况。
“这简直令人发指。”露西尔愤怒地说,“无法解决!”
哈罗德打了个哆嗦。他跟露西尔爆发过的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就是在她说出“无法解决”四个字之后。她这是在宣战。他向敞开的大门方向后退了几步,万一待会儿局面恶化——这点他几乎已经确信无疑——他得离子弹飞来的方向远一点。
“我们要离开这儿。”露西尔说,她的声音沉稳而决绝。
“我的家人和威尔逊一家要跟我们一起走。”
威利斯上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冷峻坚定。“这不可能。”他说。
“我要带走威尔逊一家,”露西尔说,“我要带他们回去。”
“哈格雷夫太太。”
“我理解你也要维护脸面。如果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太太,拿着一把小手枪,身后跟着一群乌合之众,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把所有关押的犯人都带走了,你这个上司的面子恐怕很难看吧。我虽然不是军事谋略家,但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哈格雷夫太太。”威利斯上校又说了一遍。
“我没有多要求什么,只要本来就属于我的——我的家人和我保护的人。这是上帝赋予我的责任。”
“上帝赋予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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