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姜词心情总算好起来。
“既然来了,我带你在学校逛一逛吧。”
姜词点头,转而却又踌躇,“还是算了,万一被人看……”
话音未落,梁景行拉起她开衫的帽子,兜头盖上,“这样就行了。”
帽子有点大了,姜词眼睛全被遮住。她笑了一声,还是掀开,“这样岂不是欲盖弥彰。”
梁景行下车,绕去另一侧替她拉开车门,姜词刚钻出半个身子,被他拦腰一抱,下一秒双脚便落在了地上。
两人牵着手到了大路上,姜词望见来来往往的学生了,微微一挣,手指从梁景行手掌中脱出来。
梁景行手里霎时空了,偏头看她,却见她已将双手插。入风衣的口袋里。风衣大了一圈,空空荡荡的,更显得她身形单薄。
梁景行神色复杂,姜词却似毫不在意,冲他一笑,“走吧。”
崇城大学校内道路并非四平八正,常有陡坡岔路,曲折幽深,无怪乎出租车不愿入内。因是晚上,且在周五,校园里分外空旷。梁景行沿途向她介绍,一路走过了据说曾有人殉情的镜湖,常有情侣野合的情人坡,周末放露天电影的旧操场……最后上了一条林荫道。
“这条路上是樱花树,明年春天带你过来拍照。”
姜词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笑说,“这还有好几个月呢。”
另一侧却栽着银杏,灰色地砖的人行道上,薄薄的一层金黄。梁景行和姜词踩着地上的叶子,并肩慢慢走着。
这样的时候,梁景行却无端想到逝去的叶篱。
那时候他读大三,叶篱则刚刚入学,通过许尽欢的关系,两人渐渐熟识。叶篱是声乐系的,性格十分独立。两人从相识到恋爱,水到渠成,并不轰轰烈烈。梁景行毕业先去了帝都,两年之后,叶篱紧随而去。但不到半年,两人争吵频仍,最终分手。叶篱那时发展不顺,只能在末流的剧团里唱龙套角色,压力大时,想找人倾诉,却每每在梁景行处碰壁。
梁景行本是读的经济管理,跨行做起新闻,自然是出于自发的热爱。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一腔热血无处挥洒的时候,总以为能以笔锋作刀锋,继绝学开太平。而原本十分省心独立的女友,骤然间变作患得患失的怨妇,这让他似觉受到掣肘,疲于应对。
叶篱不如许尽欢与梁景行家中殷实,光读书就已经耗尽了父母所有心血。可她拼争的领域,却是一个多数时候都靠钱说话的地方。她的自尊自然不允许她向梁景行提出资助的要求,生活如履薄冰,像攥在手中的一根绳索,勒着千钧重量,随时可能断掉。好在她还有最后一样天然资本——而这就是导致两人最终分手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