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想了想,倒真是这么回事,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行,小的以后也听她的,你们俩的都听。不就是告诉曹郎中那老小儿这汤是黎姑娘做的,给他个鸡卵里挑骨头的机会么?明儿个小的就‘偷偷’地告诉他。”
“不是小的说,你们俩还真能想到一块儿去。怎么着,真不打算纳她?多少臭味相投……不是,心意相通,遇见这么一个多难得。”
“以后但凡你又想端着了,就看看她,你就知道怎么做才畅快舒心了。要是你不好意思跟她提,等白牙婆回来了,小的让她去说。”
“别在这儿贫嘴了,干点正事儿,拿纸笔来。”容轩别开目光,径自将轮椅挪到桌案旁。
李成依言取来纸笔,将纸张铺好,压上镇纸。
容轩提笔简短地写了几个字,裁去了半张空白的,折好让李成交给夕荷转交。
待李成离开,容轩才看着门口紧闭地房门,自嘲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心意相通才不能用‘纳’的,可如今我都这样了,再跟她有更深的瓜葛岂不是害了她?”
况且他一日是容家大公子,就一日不可能娶一个流放之女为正妻,这于律法不容,于容家不容。
何况就算他想法子将一些大功劳移到她头上,让她能够提前多年被赦免,如今自己这副样子,遇到大的危难,做他的妾室尚且可能逃过一劫,做他的正妻……
岂不是又要多拉一个人来给他垫背陪
葬?他不能害了她。
他若要她为妻,定要先救自己出泥淖,拉她出罪籍,他们才能有以后。
想到梦里那张怯懦却依然要最后再救她一回的小脸,想到现如今这个鲜活明丽、不知真相就敢为了他把自己搭上的小可人儿,这段日子以来,容轩头一次真正想到了以后。
若是到那时,她脱了罪籍而没有与他一起,而是回了元都,或是去了旁的她想去的地方,也一定是去做她想做的事、过她想过的日子了……那也很好,很好……
夕荷得了书信之后片刻不敢耽误,直接就给黎久薇送来了。
黎久薇刚给奴儿换好药,看着她睡下,就示意夕荷不要出声,她们出去说。
夕荷的身份特殊,来了的第二天,原本跟她一个屋的仆妇就嫁人出去了,之后她就一个人一个屋子地住着,去她那儿说话更方便。
夕荷将书信递过去,黎久薇看了她一眼,抬手打开就看,只见纸上笔锋冷峻如山地写着几个字:
“知晓,已作安排,夕荷可用。”
就这么几个字,也不多写点儿……
这念头一冒出来,黎久薇自己先是一愣,寥寥数笔,言简意赅、表意明确的几个字,多好,干吗要人家多写几个字?
人家现在是伤患,需要格外照顾,哪有体力多写几个字……
“呃……夕荷姐姐,之前大公子没有交待,我也不敢跟姐姐亲近。如今都知道是自己人了,以后还请姐姐多担待。
”黎久薇正式向夕荷见了礼。
夕荷还了一礼,笑道:“妹妹客气了,大公子有交待,让我凡事听妹妹安排,就算妹妹没有把话说透,我也只有做的份儿,以后还要妹妹多关照。”
一番客气下,二人相视一笑。
黎久薇担心走漏风声,有些话还是不会和夕荷说透,只是大致告诉她余王氏他们会在账册和库房里做手脚:
“余妈妈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我,她现在指望着我给她治伤,表面上倚重我,给我机会,都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她日日让孙妈妈盯着我,弄得我想做什么都不方便。因此还要劳烦姐姐帮我盯着些库房的衣物,若是有人想要拿走,或是又增加了一批,一定要告诉我。”
“我这边自然也是盯着账册和采买的人的,就是怕他们绕过我,单独添置了东西。他们误会我跟姐姐的关系,觉得我们虽然同出一处,却不可能同心,倒是方便了姐姐帮我。”
夕荷点头应下,半是玩笑地问道:“只是误会?久薇妹妹当真没有误会我跟妹妹一样都差点儿成了大公子的屋里人?”
“啊,误会?”
黎久薇还真想过这种可能,话本里不就经常说么,奶娘的亲女儿干女儿的常和公子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将来非卿不嫁,宁愿做妾,然后就连正室都要对有这种情分的妾室、通房退避三舍。
只是,这跟她关系不大……
说到底容轩的腿是因为
她来到这里导致天石异动所致,这是她欠他的,她得先还上,其他任何事情都得靠后。
“是姐姐误会我了?没错,我是老爷当作通房给大公子买回来的,可是买我的时候大公子他还不是这样,这事儿自然也就不能作数了。”
“要是姐姐对大公子有意,不要误会我才好。我敢指天发誓,我替大公子做事,是因为他是一个良善的人,而我无论如何都算是他那边的人,我的身契还在他手里。”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倒霉,我只会更倒霉,所以我才一定要帮他,一定要让他好起来!”
夕荷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看着黎久薇那张俏脸上隐隐出现的紧张情绪,也不知她说这些话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她。
夕荷没有点破,只笑着道:“我与大公子清清白白,连兄妹之情都没有,我认干娘的时候,大公子都在走南闯北了,我与他并不曾相处过。”
“我原是在主宅的缝纫房当值的,大公子受伤之后,干娘才托了人将我送过,全当是个服侍伤病的丫鬟使唤罢了,哪里当得起大公子的垂青。”
她顿了顿,让话头回到正题,“库房和里面的东西,我都会替妹妹盯着,旁的可还有事要留意?”
黎久薇点了点头,视线在夕荷屋里扫了一圈:“奴儿的身世她与我说了,原本我只是觉得钱管家将这么一个出身的姑娘弄进别院很是古怪。”
“刚刚我
看了姐姐的屋子,我忽然有了些想法,姐姐不妨想想,看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