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义父,贼首已经制住。”
顾昀大笑道:“贼首尚在朝中啊。”
说完,他旁若无人地往船舱外走去,竟无人敢挡。
甲板上玄鹰盘旋,顾昀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牌,往上一扔,一个玄鹰抄手接住,站在高高的桅杆上,将海蛟上的铜吼卸了下来,朗声道:“叛军首领已拿下,玄铁虎符在此,有江南水军将士者,若见此令者弃暗投明,既往不咎,违令者就地处斩!”
玄铁虎符乃是武皇帝赐给安定侯的,危急时刻可以号令天下七大军种,一共三枚,顾昀手中一枚,朝廷保管一枚,皇上手中一枚。
三十多个被关起来的长臂师在水里把海蛟的动力切断了大半,谁也联系不上谁,叛军中的私兵有一多半都是黄乔带来的水军,少部分是征来的杂牌军,闻听玄鹰喊话,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有坚持负隅顽抗的,有当场反水的,更多的不做所措,被吓坏了的东瀛人攻击,莫名其妙地就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主舰灯光大亮,长庚把五花大绑的黄乔推了出来,主舰上的叛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武器。
那没心没肺的乐师姑娘还在弹琴,换了不知多少首曲子,全都弹得像模像样。
顾昀的脸在微光显得平静无波,长庚迷惑地看着他,心里一时想他肯定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一时又忍不住疑惑那些玄铁兵从哪来到的。
两三个玄鹰便于藏匿,玄铁兵也能藏吗?
再说他是怎么将玄铁兵从西北大漠带来的呢?
方才他到底是装聋还是装不聋呢?
一时间,连长庚也忍不住觉得,顾昀是很早就知道魏王盯上了东海水军,就等着他们船炮备齐,再一举包圆。
远处传来熟悉的隆隆声,姚镇终于调动了江南水军,巨蛟出海,一只长鸢已经在空中露出了形迹。
顾昀与天上玄鹰交流全靠简单的手势,一只玄鹰带着玄铁虎符领命飞上长鸢,接管了姚镇带来的水军。
黄乔死死地闭上眼——大势已去了。
没完没了的乐声终于停了,白衣女琴师抱着琴不慌不忙地从船舱里走出来,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黄乔。
黄乔狰狞地瞪着她,嘶声道:“陈轻絮,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陈轻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她的脸好像一张画皮,敬酒的时候面无表情,弹琴面无表情,听见厮杀面无表情,被人质问还是面无表情。
她款款走到顾昀面前,开口道:“侯爷。”
顾昀忙收敛了方才二五八万一样的傲慢:“多谢姑娘援手,不知姑娘和陈卓老先生是……”
陈卓就是多年前给他开药的老神医。
“那是我爷爷,”陈轻絮意有所指地说道,“海上风大,侯爷最好还是去船舱里面坐一坐。”
顾昀听出她是来提醒那药头痛欲裂的副作用的,当下微微笑了一下,没吭声。
陈轻絮见他不听,也不废话,只敛衽道:“愿盛世太平安康,诸君长命百岁。”
顾昀再次道:“多谢。”
陈轻絮转身下船,可能是弹琴弹累了,看也不看那些打得乱七八糟的叛军。
葛胖小:“哎,索道那头好多人打得乱七八糟的,那个姐姐怎么这么走了?”
顾昀一皱眉,刚要叫住她,便见索道上冲出了一个东瀛人,张口向她喷出一支口中暗箭。
高处的玄鹰一箭立刻指了过去,东瀛人应声落海,陈轻絮脚步轻移,似乎是踏着索道晃荡的节奏走了个舞步,东瀛人的暗箭“当”一声打在了铁索道上,与她擦肩而过,她眼也不抬,依旧女鬼似的飘忽而去。
葛胖小:“……”
果然天下怪胎,尽出临渊阁。
巨鸢与蛟龙抵达的时候,叛军已经自己乱得差不多了,玄鹰将主舰上的阶下囚看了起来,正规军开始收拾残局。
一个玄甲兵这才冲上主舰,面罩往上一弹,长庚震惊地发现,此人竟是了然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