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这么片刻的耽搁,赶到的玄鹰已经纷纷而下,手持弓箭尚未收起的沈易直接落在了紫流金仓库顶上,从怀中摸出玄铁虎符,虎符下面吊着根绳子,买一送一似的挂了大梁第一个击鼓令。
他长身玉立地站定,背后鹰甲黑翼如云,对西南辎重处中惊呆的南疆驻军说道:“玄铁虎符和击鼓令都在,我奉安定侯之命接管西南辎重兵权,缉拿匪徒,辎重处现在戒严,匪徒就地格杀!”
三个南疆匪首还不知事情有变,此时他们正兵分三路,带着各自的手下从地下钻出,摩拳擦掌地分头往西南辎重处行进。
就在这时,静虚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金石之声,好像是重物从山上与石头们磕磕碰碰着滚落下来,他下意识地抬头。
一颗包在重甲中的人头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那重甲是他藏在紫流金押送车中,想要偷偷潜入西南辎重处的。
静虚僵住了——
只见漫山遍野的南疆驻军,玄铁黑甲若隐若现其间,密密麻麻地箭矢从山头往下对准了他们,而静虚的另一半队伍甚至还在山下密道中。
第45章引线
对于静虚,顾昀只看了他一眼,发现乏善可陈,于是很快就将这位大山匪头头和其他人一起一视同仁地丢在了一边——此时,他更关心长庚什么时候走。
恰好,长庚十分适时地表示自己要去和在此地调查山匪密道的同伴汇合,顾昀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表面上还是严肃紧张地拨给他一小撮玄铁营将士,叮嘱他小心漏网的山匪。
看着他离开,顾昀才对旁边的玄骑说道:“找两个人去给我看着,四殿下要是回来得太快,就给他找点事做,别让他过来。”
玄骑领命而去,顾昀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他将俘获的山匪队伍头扫到尾,眼神里带出了一点平时没有的阴沉:“我就一个问题,贵地这些地下耗子洞有多少个出入口?请诸位识时务一点,这样,从最西边第一个人开始,不吭声的就地斩首,前面的人说完,后面的可以补充,补不出新东西也对不起了,排在前面的还能占点便宜——开始吧,数三下,不说的砍,胡言乱语的也砍。”
众山匪都被这个比匪还匪的安定侯惊呆了。
奉命审问的玄骑面无表情地从第一个人开始问起,第一个人本能的左顾右盼,犹疑不定。
顾昀毫不犹豫地打了个下切的手势,玄骑手中的割风刃应声而动。
玄骑平时只管杀人,没养过猴,也不怎么研究砍头,割风刃照着山匪的脖子转了一圈,不幸在颈间骨节中卡了一下,那山匪的脑袋断了一半还连着一半,喉管恰好没有破,惨叫声将远近山中的群鸟一起吓得炸了毛。
玄骑眯了眯眼,手腕一带,狠狠地加了一回力,才算结果了那倒霉蛋。
那血地脉山泉似的往外又涌又喷,泼了旁边的人一身,第二个山匪哆嗦成了一个过载的金匣子,脑子里一片空白,颤颤巍巍一指身后的出口:“那、那里有一个……”
顾昀冷笑:“废话,我看不见吗?”
于是第二颗人头也应声落了地。
第三个山匪直接被方才那半个脑袋的惨象吓尿了出来,“噗通”一声趴倒在地,双手抱头,唯恐那身着黑甲的刽子手不耐烦直接砍下来,一口气交代了十来个密道出入口,排在他后面的人快要将他的脊背都射穿了。
有了这开了头的,后面就太简单了,是死是活一条路,反正自己守住了秘密也没用,后面的人总会说的,趁早交代了留条命才是正理。
顾昀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被南疆山匪们庞大的根系震惊了一下,这些山匪交代出来的出入口有些临渊阁已经探出来了——否则即使是玄铁营,也没有那么容易半路上堵住这些滚地鼠,但还有更多的,连临渊阁都闻所未闻。
他身后玄铁将士悄无声息地离去,挨个验证这些出入口是否属实,将每一个密道开口都守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众山匪已经如击鼓传花一般,将此间地下四通八达的密道倒了个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转眼,这朵要命的“花”传到了此事始作俑者,匪首静虚的面前。
静虚这辈子,轰轰烈烈地从死人堆里杀出了一条占山为王的血路,未见得有多么大的才华,胆气和心狠手辣两样是不缺的,眼见刀锋逼到眼前,地上血流成河,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将自己酝酿了多年的一口气全捏成骨头撑在身上,吊起三角眼盯着溜达到他面前的顾昀。
静虚道:“我以前只听人说过顾大帅风华无双,没想到刑讯逼供也很有一手,真是艺多不压身。”
“马屁就不用拍了,”顾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打仗就是砍人的勾当,我一没关你黑屋,二没摆上钉床,三没请你坐一坐老虎凳,‘刑讯逼供’四个字实在受之有愧。你要是没话说,就跟他们作伴去吧。”
静虚眼角突突直跳:“此处密道总共六十四道出入口,他们已经全数说完一遍,前面那几个不中用的东西明显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恕我愚钝,不知道顾大帅有何用意。”
“保险啊,没什么用意,”顾昀笑道,“万一有没交代出来的漏网之鱼呢?怎么,你想劝我省着点砍吗?反正你们人多,放心,砍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