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合力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把拾到的陌生男子带进了院子,她们撬了杂物间的锁,又费了好一番折腾,才终于把人给安置到里头。
回到屋内,张嬷嬷一看到清莺便瞪大了眼,惊诧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灰头土脸的?”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余月闻言往她身上一瞧,也是吓了一跳。
清莺今天出去时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此刻却是染了一身灰,左一块脏污,右一块划痕,娇嫩白皙的皮肤上更是污渍连连,头上挂了蜘蛛网,说是灰头土脸都还算形容得干净了些。
她自己看不到自然就不知,还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脸颊,笑着道“方才回来时不慎跌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被她衣袖擦过的地方又留下了一块脏污。
张嬷嬷微微眯了眯眸子,道“如此,姑娘快去沐浴吧,奴婢已经命人备好了热水。”
说罢,她看向一旁缩着脖子的余月,眼神示意,随后就朝门外走去,余月默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出了屋子。
走到廊下,张嬷嬷便停住,转身道“从实招来,姑娘去做什么了?”
张嬷嬷素来眼毒,且清莺这模样一看就不可能是跌一跤能跌出来的,余月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给交代了。
“胡闹!姑娘还未及笄,怎能私自将外男带入闺阁?你们也不知道拦着点?”
余月低垂着脑袋,小声辩解“没、没带入闺阁呀……”
“放在院子里性质都一样,若是让外人知晓,不知道得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可是姑娘要做什么事我们素来是拦不住的。”
这倒是不假,清莺外表看起来是个柔弱女子,内里却住着一头倔驴,凡是认定要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张嬷嬷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既然人都带回来了,咱们总要帮着瞒一瞒。”
夜色渐深了,山间雾气越浓重。清莺沐浴过后便打了旁人,仅留下了守夜的余月,待时机差不多,主仆各提了一盏油灯悄然摸出了屋子。
推开杂物间的门,可见里头凌乱地堆砌着残桌烂椅,还有些坏了的蒲团。没有床榻,方才是从桐夏的屋子里拿了一床薄被过来,铺在地上,就让那人躺在上面。
先前匆忙之间未曾细看,如今借着微弱的灯光,她才看清楚了男子的容貌。
竟是个模样极俊的俏儿郎,生得剑眉朗目,闭眼沉睡的模样十分养眼,睫毛又长又密,鼻峰秀挺,脸部线条流畅中带着几分凌厉,只是唇色和面色都很苍白,估摸着是受了伤的缘故。
清莺把油灯都交给了余月拿着,她没有处理伤患的经验,完全凭着感觉来,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男子身上胡乱摸索一番,左摁摁右捏捏,直到摁到胸口某一处,男子出一声闷哼,她抬手一看,指尖已染了血迹。
“黑色的血?原来是中毒了。”
余月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闻言,小声询问道“姑娘,我们都不懂医理,如何给他解毒呀?”
清莺解开了男人身上的衣裳,露出来精壮的前胸,就在右侧锁骨下去一寸的位置有一道不长但深可见骨的伤口,此时伤口已经溃烂,皮肉外翻,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强装镇定地从怀里摸出事先准备的匕,道“我之前随哥哥去军营的时候见过军医处理这种类似的伤口,应当是要先将烂肉挖掉才能暂时保其性命。”
“可是……可是姑娘你会吗?”
“不会啊。”清莺把匕放在火上烤了烤,说道“但总要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