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
清莺和潘氏前脚刚入府门,柳煜他们后脚便也回来了。
柳乘风率先冲过来,扣住她的肩膀上下查看,“方才我回来的路上都听说了,姝姝你可有事?”
清莺连忙道“大哥哥,我没事。”
“这小脸都白了,真的没事?”
“别担心,只是受了一点点惊吓罢了,真的没事。”
他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听说宫里死了人,你就在旁边,当时真怕你被牵连进去。”
清莺安抚地拍了拍他,道“我不过是恰好路过看到了,当时谢姐姐和6姐姐也都在。”
柳煜也道“没事就好。”
旁边柳丞霖静静地凝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一言不地迈步往府内走去。
清莺蹙了蹙眉,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
回到寝院,清莺早早便歇下了。
兴许是那鲜血的触感太清晰,亦或者尸体的模样太惊悚,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宫宴的场景。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再一晃,所有人都死了,有的趴着,有的躺着,有的坐着,鲜血染红了整座玄清殿……
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单薄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让她一瞬间又回顾起血液粘稠了手心的触感。
她缓了缓,对着外面唤人。
守在外间的桐夏提着灯走过来,“姑娘,怎么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天都还没亮呢。”
她扶了扶额,“做了个噩梦,我的衣裳都汗湿了,你给我拿一件干净的过来。”
“好。”
清莺换了衣裳之后便睡不着了。
桐夏守在床榻边陪着她,有些心疼的道“夫人说的对,若是可以,姑娘以后还是与太子殿下疏远些吧。”
“你说错了,母亲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能当上太子妃,否则她也不会说是我自愿的。”
这话乍一听感觉没什么,实则带着几分轻贱的意味,东临国再民风开放也仍旧受传统礼教的束缚,男女嫁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潘氏明知太子常入她的闺房却从不阻止,便是默许了他们有私情,即便是将来太子出尔反尔,她也能拿此事做文章逼得太子不得不娶她。
“她那番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偏宠女儿的慈母形象。”
桐夏有些惊愕,“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夫人待您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
她沉默片刻,淡淡道“嗯,可能是我多虑了。”
“姑娘今日受了惊吓会胡思乱想很正常,不过奴婢也觉得那皇宫虽然富丽,却像个金丝笼子,姑娘将来若真嫁入宫里去,岂不是得整日担惊受怕?”
清莺看她,笑了笑,“你从前不是最盼望我能与太子殿下修成正果吗?”
“从前奴婢只觉得太子妃这层身份尊贵,受人敬仰,招人艳羡,却不曾去细想其身份之下的难处,奴婢只希望姑娘一生喜乐安康,不愿您被卷入那些尔虞我诈之中。”
清莺听着,心下有些许动容,于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能想到这一层,我们的桐夏算是长大了。”
“只是有些事情,早就由不得我了。”
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或许,从她在崇福寺拾到魏槐序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此生便注定是要纠缠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