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离开了都城一路北上,浩浩荡荡的队伍延绵数里。
当日夜里,清莺正准备歇下,忽听窗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由地一愣。想到阿述已经随魏槐序去了北境,如今已至寒冬,清莺早就让他撤了身边的暗卫,这会儿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人在外面。
她没有直接开窗,只是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试探着听外头的动静。
殊不知自己反倒像做贼一样的举动被屋内的灯火照映在窗棂上,被外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人憋不住笑出了声,他倚靠在窗边,修长干净的手指微微屈起,用指关节扣了扣窗棂,懒洋洋地开口“是我。”
清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诧异,随即立马推开窗探出头来,“魏冬晨,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是有事问你。”魏冬晨今日穿了一身与黑夜一般深沉的玄色衣裳,显得气质沉稳了许多。
“外头天寒地冻的,你有什么事不妨进屋里来说吧。”
魏冬晨原想要拒绝,这时有一股风吹过,清莺连忙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他见状,便点了点头。
他走近,一手撑着窗沿利落的翻身而入,然后回身关上了窗,一转头却现清莺站得离自己好几步远。
到底是闯了她的闺阁,魏冬晨道了一句“抱歉”。
“无妨,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他抿了抿唇,显得有几分不安和急促,似乎在心里踌躇了许久,他开口问“你觉得一个好男儿一定要建功立业吗?”
“嗯?”清莺眨了眨眼,眸中是清澈见底的困惑,“为何突然这么问?”
“你只管回答我。”
清莺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人各有志,不一定要有特别伟大的建树,只要担了该担的责,无愧于心,一生坦荡,也算得上是好男儿的。”
“只是你会喜欢更厉害一点的人是吗?”
清莺微微讶异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他却自说自话道“想来也是,你的父亲是领兵十万的大将军,你的眼里怎会容得下平庸之辈?”
“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他笑了笑,忽然从袖笼里摸出来一个小指粗长的小竹哨子,递给她,说“这是我亲手所制,赠与你。”
清莺没有伸手接,反而是后退了一步,不解地道“为何突然送我这东西?”
“这只哨子可传唤我养的鹰,以后你可以用它给太子哥哥传去信笺,会比寻常的传信快许多。”
魏冬晨养了两只雄鹰,这事清莺是知道的。柳乘风曾调侃过,他待那两只鹰堪比亲儿子,好吃好喝供着,以至于它们的每一根羽毛都瓦光瓦亮。
说不惊讶是假的,清莺微微瞪大了眼,“你养的鹰,就这么给了我?”
“可不是给你哈,是借你用一阵子。”
他这么说,清莺便伸手接了,笑着道“多谢世子爷,您的大恩大德,小女以后一定会回报的。”
魏冬晨无奈地道“回报就不必了,你只管记着我的好,待将来你与太子哥哥完婚,让我做孩子的干爹就好,毕竟你们之间的情谊维系我也算是功不可没了。”
她点头应下,“好。”
“我来就是看看你……没别的事,我便不久留了,你早些歇息。”说罢,魏槐序自己走去开了窗,翻身出去。
清莺走上前,正准备与他告别。
他背对着她,忽然低声喃喃了句“其实我从来不是什么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