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尉迟骁置若罔闻,只见他嘴角一挑,那分明是个冷笑:
“既然当初那信物是赠予贵宗弟子向小园的,如今我就必须让向小园亲手当面还回来。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临江都同生共死一场,我要亲眼见证他回到沧阳宗之后仍然安全,没有遭遇任何不测。我说得够不够清楚了?”
人在沧阳山,能遭遇什么不测?
静虚真人迟疑道:“向小园自然安全无恙,只是他如今有幸被宗主亲自教导,肯定不能随便出来见你,因此……”
尉迟骁嘲道:“教导?”
“尉迟大公子!”温修阳原本不想提这一茬,但现在显然动了真怒:“当初是你亲自上沧阳山,言之凿凿,坚决退亲,如今你又想做什么?!”
尉迟骁针锋相对:“什么也不想做,只是确认朋友安危罢了!”
“你——”
“徐宗主号称天下第一人,权势滔天,无人敢言,但也不能无视人伦为所欲为。温兄觉得我说错了吗?”
温修阳咬牙盯着他,半晌终于一字一句道:“向小园绝不可能出来见你!”
尉迟骁说:“那就请宗主把刚才徐夫人的遗物还回来吧。”
“做什么?”
尉迟骁同样一字一顿:“于沧阳山下,就地销毁!”
与此同时璇玑殿,徐霜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出殿外一伸手,不奈何从遥远的天极塔方向转瞬而来。
“师……师师师尊!”宫惟顾不上随着不奈何迫近而突然发作的心绞痛,连滚带爬追出去:“冷静啊师尊!”
下一瞬,徐霜策拔剑出鞘。
远处山门前堂上的尉迟骁猝然回头,一道划破天穹的剑光映在眼底,摧枯拉朽向他扑来!
天地被白光笼罩,仿佛突然陷入静寂。
数息后,巨响才迟迟降临,将所有人掀飞了出去!
尉迟骁人已被推至数里之外,勾陈剑魂被催发到极致,才将铺天盖地的剑光堪堪拦在身前寸许,剑身却发出岌岌可危的颤抖声。远处几位真人御剑疾驰而来,在强烈震动中发出听不见的焦急吼叫,但徐霜策没有给任何人求情的时间——
第二道更加磅礴可怕的剑光当头而来、转瞬即至,这天下几乎没有任何仙剑能挡住它史无前例的威势。
尉迟骁脑海一片空白,如炮弹般撞飞出去,在暴雨般的巨石中一路劈开树海,整个人轰然砸上峭壁,千尺岩壁应声而裂!
山峰化作齑粉,大地剧震不绝,方圆百里遮天蔽日。
璇玑殿前,徐霜策面色丝毫不动,第三次抬起剑锋。
但就在这时身后扑通一声。
宫惟重生后第一次亲临不奈何出剑,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般的胸腔绞痛,单膝一软跪倒在地,冷汗汩汩而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保持住神色镇定:“师……师尊息怒……”
徐霜策的目光落在他头顶,看不清神情。
“师尊威势冠绝天下,若不奈何再出一剑,恐怕会伤及人命……”
紧接着他被徐霜策两个字打断了:
“待着。”
宫惟话音戛然而止,只见徐霜策已凌空而起,连阻止都来不及,霎时没入了剧烈震荡的天地间。
——远方前山,几位真人脱口而出:“宗主大人!”“宗主!”
尉迟骁顶着无数尘砾碎石从碎裂的峭壁中爬出来,刚哇地吐出一口血,还没来得及擦,抬头便见徐霜策迎风而来,袍袖猎猎,居高临下停留在半空中:“贤侄。”
他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不奈何耀眼的寒光,却映在了所有人惊恐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