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一声尉迟锐立剑在地,声音紧绷:“宫惟已经在我们手上了,恳请徐宗主借钱!”
外面一人一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徐霜策沉默了下,问:“要借多少?”
“黄金一百万两!”“……”
每分每秒都格外漫长,看似镇定的尉迟锐已经腿肚子转筋了。半晌殿内终于再度响起徐霜策的声音,轻轻冷笑了下,嘲道:
“才一百万两。”
小狐狸爪子里的花生全撒在了地上。
“……”长孙澄风喃喃道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问:“徐宗主到底该多有钱啊?”
半刻钟后,尉迟锐拎着一脸懵的小狐狸,把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发小、铁子、过命的兄弟亲自交到了徐霜策手上,郑重道:“他是你的了。”
然后他毫不犹豫转过身,怀揣着徐宗主签字画押的一百万两黄金票,迅速离开了沧阳宗。
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尉迟盟主的背影,缓缓道:“……我好像知道自己在长生心中值多少钱了呢。”
然后他翻了个身,嘭地一声变成了宫惟,勾着徐宗主的脖子亲亲密密地道:“但还不知道自己在徐白心中最多值多少钱。”
徐霜策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宫惟不以为意,坐在徐霜策怀里,笑嘻嘻地宣布:“我是徐白的啦。”
他今晨起来时披的丝袍懒懒散散挂在肩上,随着动作滑下一侧,露出了白皙深陷的锁骨,肩窝下一个血红篆体的“徐”字鲜明夺目。
徐霜策视线落在上面,须臾抬手用大拇指抚摩这个印记,低沉地“唔”了声。
宫惟低下头,就着这个姿势,用牙齿叼起沧阳宗主袍袖,灵巧地褪下里衣袖口。只见徐霜策结实的手臂终于袒露在空气中,右腕内侧上方亦有一个鲜红刻骨的字――惟。
“徐白也是我的啦,”宫惟偏过头,眼角挑起看着徐霜策,高高兴兴地道。
第94章
托盟主卖狐狸讹来一百万两黄金的福,诸多小门派终于得到了重建资金,散修们亦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数月后,尉迟锐用灵力将坍塌的岱山重新垒起大半,勉勉强强形成了个山的样子,然后在原来仙盟的遗址上,盖起了一座新的褪婀。
没有人比尉迟锐更熟悉这座庞大建筑的内部构造。他跟宫惟凑在一起,复原了当初的图纸,连各种暗门和密道都标得清清楚楚。新褪婀建起后,里面的寝殿宫室、花园长廊,乃至于一草一木,都跟原来没有任何不同。
只少了一个人――应恺。
那个装束简朴、两袖清风,一把青铜古剑威震天下,不论对什么人都温和礼待有加的盟主,再也不会回来了。
很多人对应恺观感复杂。他飞升后立刻开始灭世,但最开始建造通天大道却是玄门百家人人有份的;他制造了那么多恐惧和灾难,但最终又赔上性命和神格,给了罪魁祸首鬼太子狠狠的一击。
因为这种种复杂的原因,最终仙盟内部默认了不给应恺任何死后仪式,包括不下葬、不立碑、不设衣冠冢。专门记载历任盟主的石碑林里也只是简单刻上了应恺的名字和生卒年,其余生平一概寥寥,想必再过个几十年,世人对这位盟主的记忆就会淡化到只剩一个名字的地步了。
只有褪婀内,在尉迟锐的坚持下,还是保留了应恺生前的书房。书房里一笔一纸都完全复原了当年的情景,仿佛推开门就能看见那个深蓝葛衣、年轻俊朗的男子,认认真真地坐在案后批阅永远也批阅不完的文书。
“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变成应恺那样啊?”褪婀落成的那一天,尉迟锐站在书房敞开的门口,出神半晌后突然冒出来一句。
宫惟盘腿坐在他身后的长廊扶手上,一边用牙磕核桃一边懒洋洋回答:“不会的,你想开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行。”
尉迟锐悲伤地道:“可昨天我被澄风硬逼着看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文书……”
剑宗尉迟锐的生活里只有三件事,练剑,睡觉,搜集各种赞美他的话本。对他来说看两个时辰文书还不如去找鬼太子打两个时辰的架,长孙澄风一定是用了非常可怕的手段,才让尉迟锐被迫就范了。宫惟正欲安慰他两句,这时身后却突然飘来了长孙澄风急匆匆的声音:“实在对不起啊白霰,你能帮我在巨鹿城多守一个月吗?恐怕中元节也回不去了……”
宫惟和尉迟锐一齐回头。
只见远处长孙澄风正背对着他们,疾步走过回廊,身侧如影随形地漂浮着一个千里显形阵,阵中赫然是双手抱臂的白霰,听声音不是很开心:“可是澄风大人,你都已经两个月没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