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旧是淅淅沥沥,赵长安就蹲在彭老二家的门槛上,望着这一片雨幕,略微惆怅。
那一截药果然是有用的,小十六这会已经是转醒了,面色也重新红润起来,似常人模样。
听着旁面传来了动静,赵长安转过脸来,望见的是小十六,便笑了,问道:“还疼不疼了?”
小十六摇摇头,“彭老二那边是不是你帮我垫付的银子?”
赵长安愣了愣,笑道:“不打紧的,就只是钱两罢了。”
“多少钱?”小十六皱着眉头。
赵长安道:“没事儿,你放心,钱两是够的。”
这两天彭老二可没少为小十六忙活,不说其他药材,就只论那一截妙药就已经是价值千金,怎么可能忍心叫彭老二亏本呢?
虽说赵长安心中是忍心的,但赵长安晓得小十六肯定不乐意欠下这么一笔债。于是赵长安昨日找着彭老二说将那一枚银锭子作为药钱。
彭老二说那一截药自己拿着也没用,放在小十六身上算得上是物有所值,你给我一枚这么大的银锭子?
赵长安确实是没法子,自己兜里就只剩下了一金二银三枚铜钱,银两尽数都给了那左棠作为盘缠了。他晓得那几枚铜钱应当是价值不菲,自己也不乐意出手,便只好拿那饭来斋的掌柜做了手脚的银锭子做为药钱。
而听到彭老二这么一番话之后,赵长安犹豫问道:“要不我先将这枚银锭子换成碎银子再给你?”
彭老二一把将那银子抢过,跑了。
小十六犹豫了很久,“我的伤不是寻常的伤势,花了不少钱吧?”
“没事儿,你给我的那一枚银色铜钱不是便宜货色。我哪里能坑蒙你那枚铜钱?就当是你自己做了药钱给了彭老二。”
“那。。。”
“还那个屁,到时候你去山上打一只狍子卖了就当是给了我的拜师费了。”
小十六便不再这个话头上多做计较了,沉默良久之后问道:“听彭老二说你找过那女人了?”
赵长安嗯了一声,“那女人手段不错,还是一个炼气士,我一时半会不是她的对手。”
小十六抬起脸来问道:“那加上我一个呢?”
赵长安微微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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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的时候,小镇里边就显得格外幽深,尤其是那种狭长的巷子,更是让人感觉走在了深深的幽冥走道。
两侧高高的墙壁上长着青苔,雨水就顺着墙壁往下流,湿漉漉的地面上也是一块青一块红。几枝梧桐树枝从墙那边的富贵人家的院子里边探到小巷上头,风一吹,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水珠。
不过这会儿雨小了,小到就像是三月的柳絮,咋一看没有什么雨水,只消往外边走上半响,头上,衣服上就满是湿漉漉的小水珠。
称这雨为水雾或许更为贴切一些。
薛如月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走在这个幽深的巷子里,撑着一把油纸伞,听着周遭传来的滴水声,她走得不紧不慢。
巷子弯弯曲曲,转过一个弯之后,她依稀看到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个子不高,手里好像提着一把刀。
薛如月微微眯着眼睛,脚步不缓,神色如常。
越走越近,薛如月看清了那人,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手里提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刀,在这种有些幽暗的环境里,那孩子眼里的冷色让薛如月微微翘起了嘴角。
她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将油纸伞微微向后举,露出脸来,薛如月笑道:“小弟弟,这个架势好像是等了我很久吧,难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先说好,姐姐可是不喜欢小屁孩哦!”
那个小孩没有说话,只是刀尖磕着地面,稍稍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
是一把钢刀。
薛如月笑容凝固在脸上,迅转过头去,看见在自己左边的墙上蹲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那少年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面色揶揄。
薛如月眯了眯眼睛,想了想,“赵长安?”
赵长安咧开嘴笑,“姑娘好记性。”
薛如月道:“公子为何在此?可曾认得挡在我前面的那人?莫非是想对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做些什么坏事儿?”
赵长安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怎么会对你做那种事儿呢?我堂堂正正,哪里会是那样的人?我就掐指一算,料到这边会有一场大决战,就抢先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姑娘,真真是缘分啊!只是提醒姑娘莫要香消玉损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