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伤得比陆湛澄重,身上大小擦伤不断,额角的撞击伤少不得要缝几针,此外,她的脚确实崴了。
陆湛澄后脑勺被砸伤,凶器是一根铁管,庆幸伤口不深,除了脑震荡,应该不用再受什么皮肉之苦。
王歆在外头交代了几声,自己跳上救护车,示意救护车可以出发去医院了。
护士正摁着朝阳额头上的伤,力道使大了,朝阳疼得龇牙咧嘴,陆湛澄立即坐过去,紧张道:“怎么样?”
朝阳瘪嘴沮丧道:“这下真的要留下闪电疤痕了!”
陆湛澄心疼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惊魂初定,朝阳委屈到不行,“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了!”
陆湛澄忙道:“是!是我的错!你别动!忍一忍!去医院缝合一下就好了!”
朝阳越想越气,“以后都要听我的!”
陆湛澄点头,“好!都听你的!”
“全部都听我的!”朝阳挥了下拳头。
陆湛澄吓得赶紧握住她的拳头,“全部听你的!全部听你的!你别乱动!扯到伤口怎么办?”
朝阳勉强满意,转头问王歆道:“钱航怎么回事?”
王歆正在打电话吩咐事情,闻言轻说两句挂断电话,回答道:“就在年会前两天,陈孝柔的父母去派出所报案,坚称钱航强奸了他们女儿,因为对方是未成年,二者又是师生,这事很快传遍业界,钱航刚开张的补习班已经被查封,学费暂时退不回来,家长去他家讨债,他妻子带走了孩子,对外宣称已经离婚。”
朝阳愕然。
她想过陈孝柔会是他们击垮钱航的最后王牌,也深知这张牌打出去,钱航必定前程尽毁,名声沦丧,这是狠招,陆湛澄并不想赶尽杀绝,因此在辞退钱航时,年终奖和遣散费将近二十万一分不少,就是希望他顾念昔日情谊,哪怕是去别的公司上班,也好过自立门户对外抹黑远方,挖走远方许多师生。
陈孝柔父母想要保女儿,必然要将这桩丑事的全部脏水泼给钱航,钱航众叛亲离,随时面临牢狱之灾,不思改过,反倒打听了远方今年的年会地址,尾随而来,鬼鬼祟祟监视陆湛澄行踪,最后叫他逮着机会要与陆湛澄鱼死网破。
朝阳低头翻看自己沾血的掌心,“他是有备而来,大概真是打算同归于尽……”
她是距离钱航最近的人,她最能真切感受到来自钱航的戾气,那份阴诡执念,竟与恶鬼无异。
“钱航最重名利,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为了利益跟随他,树倒猢狲散,他接受不了现实,才会生出这种念头。”王歆感慨,“钱财、名声、权利、女人,他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要,一旦失去,就是万劫不复了。说来,他也是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钱财、名声、权利……”朝阳闭着眼往后靠,脑袋却枕到一处柔软。
那是陆湛澄的掌心。
朝阳转头看他。
陆湛澄用手小心托着朝阳后脑,轻声道:“累吗?”
朝阳点点头。
陆湛澄又问:“怕吗?”
朝阳小声应道:“嗯。”
“对不起。”陆湛澄低头在她汗津津的额上亲吻,声音温柔伤感,笃定坚毅,“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害怕。”
朝阳握住陆湛澄的手,低头呢喃,“幸好,幸好我和你在一起,幸好你不是一个人。”
落单的陆湛澄,疯狂的报复者。
朝阳不敢想。
陆湛澄抱住朝阳,与她五指相扣。
小小的救护车里再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