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雾眼中一酸,心里暗道,师兄,我仰慕你,你知道么,师兄,我仰慕你。
他暗自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嚼了个几百遍,口中苦涩之意从舌尖蔓延至喉头,才肯罢休。
陵貉道:“我们先想办法出去。”连雾默默点头,就在两人要走开之时,空气中忽然传来几声细微的咔咔声,像是冰层在悄悄破裂。
连雾立刻便回头去看那石台上,被冰封住的紫色蛟龙,仍旧昂垂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人,并不曾有什么异样,那咔咔的冰裂之声也不曾再响起,连雾这才皱了皱眉,准备离去。
“喀拉拉拉拉”,两人瞬间默契地回身,正巧对上那紫色蛟龙瞪大的眼睛,它似乎十分诧异,表情极具人性化,看起来异常滑稽可笑。
包裹住它的冰块此时已然悄声碎裂了一条老大的缝隙,只需稍稍用力,便能破开,那紫色蛟龙看起来似乎是吓呆了,怔怔的看着两人,一动也不敢动,一双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惶惑无比。
不知为何,连雾忍不住就想笑,他见到过两只蛟龙,一只是从玉蛟山暗河下面出来时,袭击过他的那只青蛟,还有一只,便是方才在这里的那只怪异的霜雪银蛟,两只皆是性情凶残之辈,唯有这条幼蛟,看起来极其的……蠢?
这样一想,连雾就有忍不住想逗一逗它,故意道:“师兄,这里居然还有一条小的,我正巧有些饿,不如烤来吃了?”
他说着,为了更逼真一些,便伸出右手来,腾地一下,燃起一团幽冥鬼火来。
陵貉好笑地看了看他,也不拆穿,甚至还配合了一下,点头:“嗯。”
可怜那小幼蛟似乎是听懂了,不仅听懂还当真了,一双紫色眼睛里面眼泪汪汪的,瑟缩了一下长长的身子,开始瑟瑟抖,还出“嘤——”一样细微的低泣声,殊不知它这一抖,那冰层便又喀拉拉的一下,终于彻底裂开,“吧嗒”往两边歪去,小幼蛟惊叫一声,又开始“嘤嘤——”地哭起来。
见它这副可怜的模样,连雾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好似自己在以大欺小一般,便合起了手,道:“罢了,不逗你,真没劲。”
说着便与陵貉转身走开,走了几步,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在两人的脚步声中,有一个吧嗒吧嗒的细微声音应和着,他一手拽拽陵貉的衣角,一面往后看去,果然不出所料,那紫色小幼蛟正迈着小步子,摇摇摆摆地跟在他们身后。
一见连雾回头,它便吓得一动不动,一只正抬起来的小爪子也忘了落下,僵持在空中,紫色的大眼睛瞪着,紧张不已。
连雾与它对视片刻,便面无表情地回头,拽着陵貉的衣角,若无其事地道:“师兄,我们快点。”
“嗯。”
两人遂加快了脚步,果不其然,那细微的吧嗒吧嗒声也逐渐快起来,连雾拽着陵貉的衣角,一面走,一面回头去看,那小幼蛟正抬着步子卖力地跟着,吧嗒吧嗒,吧嗒吧嗒,见连雾又看它,便紧张地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连雾,不知道究竟是该停下还是继续追上去。
连雾不管它,头也不回,他倒不是没想过将这小幼蛟带走,只是此地在玉蛟山附近,若是带走了,恐被蛟龙现,多生事端,到时惹来大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那吧嗒吧嗒的声音一直紧随其后,竟然丝毫没有放弃,连雾心中便有些烦乱,他停下来,回头向那兀自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幼蛟瞪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小幼蛟惶惑地歪着头,张着眼睛,看他,僵在半空的小爪子瑟缩了一下,又紧张地放下,蹭了蹭地面,出一声:“嘤——”
连雾:“……”
算了,爱跟便跟着吧,连雾心道,总不见得你能一直跟下去,遂不再理会它,眼下最急的是该如何离开这里。
来路并没有岔道,直通这个洞穴,那么,这个洞穴中是否有出路?可是在连雾与陵貉两人仔细检查过一遍之后,一无所获,这洞穴中除了一个已然失去效用的聚灵阵之外,并没有旁的东西,想到这里,连雾不由将目光投向那个阵法的中心。
等等,那个石台……
连雾走过去,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原本放着小幼蛟的石台,整个石台呈圆形,上面四散着碎裂的冰块,石台面似乎刻着些什么花纹,他伸手将那些碎冰块一一扫开,露出石台面原本的面目来。
只看了一眼,连雾便被惊得目瞪口呆:“师兄!你看这个。”
陵貉皱起眉来,细细看了会儿,才道:“原来如此。”
那石台面上刻得是几幅画,第一幅是一条巨大的蛟,在空中吞云吐雾,威风凛凛,蛟背上立着一名看不清楚面目的男子,但是就穿着看来,地位必然非比寻常,第二幅图是描绘的是一场战争,无数的魔物从地底涌出,与人修互相厮杀,血流成河,巨蛟与背上的男子皆是重伤,接下来,画的是一座正在缓缓关闭的大门,门前是死去多时的巨蛟,而那男子已然失去踪影,最后,画的是一座巨大的石雕,形状正是那巨蛟的模样,昂垂目,一如当初那般威风凛凛。
这明显刻的便是千年前魔界与修真界之间的大战,巨蛟与那男子,定然是魔物之流了,连雾思索着,心中大惑不解,这画是谁刻的,为何刻在此处?
“我们如今在这魔蛟的腹中。”陵貉语出惊人,一手指了指那石台上的刻着的巨蛟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