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效率虽低,却能够得到那些被秘藏在各家书库,等闲不会轻易示人的珍本。
君琢没想到,自己的一点私心,竟然会变成一项正式的任务,作为一个爱书之人,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立刻站起身道,“在下……不,属下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一定不负主公厚望。”
明月霜含笑点了点头,“这件事暂时由程校长来负责,具体的事务,你跟她对接吧,要用什么人,也问她,尽快把架子搭起来。”
说完,就又转头去看魏珠,“除了这件事之外,我也是受人之托,来解决一下魏女士的事。”
魏珠心头一跳,连忙抬头看去,正对上明月霜含笑的眸子,又自觉不妥,重新低下头。
明月霜说,“这次考试,你的表现非常出众,早早就预定好了要去的职位。只是,你似乎还有些为难之处?”
魏珠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说了自己的顾虑。
明月霜笑道,“若只是名声问题,倒是不必担忧。我们红巾军很快就要与西川建交,既然双方睦邻友好,难免会有些交流和往来,有西川的人想搬到这里,也无可厚非。”
“此事当真?”魏珠有些吃惊,她们做面试题的时候,可是都觉得西川和红巾军必有一战的。
但这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明月霜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
“西川行军司马刘巍正在方县做客,自然不会有假。”明月霜轻巧地抛出了一个惊雷,震得祖孙三代都一时失语。
虽然明月霜说得客气,但她们当然不会真的认为刘巍是在这里做客。
这是明月霜手里的人质。
如此一来,所谓的睦邻友好也确实有了基础。
这时,明月霜又说,“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回去看看,将那边安顿好了,再回来也可。”
魏珠闻言,眸中立刻被明亮的光彩充斥,真心诚意地道,“多谢主公成全。”
她原本的担心,无非是回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至少两三年内不能。但若是方县和西川当真讲和,彼此友好往来,那君家的态度自然也会变了。
心底的担忧卸下,魏珠便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也能毫无阴霾地高兴了。
又说了几句话,明月霜的会客时间结束,她们只能起身告辞。
从房间里出来,君玉笙回头看了一眼,不由感叹道,“主公真是雷厉风行。难怪我自从来到方县,就觉得这里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干脆利落,说话做事都……很快。”
可不是很快嘛,几句话之间就决定了一件事,丁点儿迟疑和犹豫都没有。初时是有些不适应,但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便会觉得,真是……爽快!
所谓的快刀斩乱麻,也不过如此吧?
直到又走远了一些,君萦月才猛地想起来,“哎呀!忘了跟主公说大兄你写的那篇文章了。”
君琢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仰头望着屋顶,“说那个做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罢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魏珠说,“便是要表功,也待有些成效了再说不迟。反正咱们现在都留下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
忙完了方县的事,明月霜总算又回到了松城。
东川和西川的使者听说消息,都连忙叫人递帖子求见。东川的使者倒还好,东川和红巾军的关系并不差,他这个使者本来就只是过来表达一下友好,不算着急。但西川的使者张松平做了无数的准备,却被撂在一边这么久,如何能不生气?
然而一见面,还不等他拿出那封乔珩以节度使的身份数落明月霜的文书,质问她身为西川的一员,为什么要在背后捅刀子,就先接到了明月霜转交的信。
刘巍的信!
什么情况下,刘巍写给乔珩的信才需要由明月霜这个红巾军的主人转交?
张松平吓得心胆俱裂,再顾不得别的,就要告辞出去,先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回白城。
“急什么?”明月霜笑着道,“不过是报平安的书信,不急于这一时。”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对方手中的文书,“使者不是还有公务吗?还是先办完吧。”
张松平被她一说,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这般慌乱,是弱了气势,连忙将信收起,重新端出原本的姿态来。
只是横看竖看,这姿态都有些僵硬,显然强撑得十分辛苦。
明月霜也没什么尊重的意思,懒散地靠在胡床的扶手上,一手托腮,漫不经心地听他用结结巴巴地声音将那封文书念完,原本严厉的斥责,也叫他读得七零八落,半点气势都没有了。
好容易读完了,张松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下暗暗叫苦,怎么偏偏是他摊上了这份差事?这里被明月霜为难也就罢了,使者就是两头受气的。可是怀里那封烫手的信送回去,让大都督晓得刘先生陷在了红巾军这边,还不得活吃了他!
虽然刘先生的行踪不是他能掌控的,可是大都督会听他的解释吗?
最好还是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出现了转圜,再与刘先生一起回去好了。
这样一想,他就更摆不出颐指气使的姿态了,连肩背都不自觉地佝偻了一些。
明月霜看在眼里,这才笑着道,“使者容我申诉——实不是我无故出兵,只是东川节度使已经将达、利二城赠我,连任命的文书都送来了。既然如此,我自然要带人去赴任。谁知那边竟紧闭城门不开,是以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冲突,不过都已经完美解决了。”
说完,还叫卫兵将任命文书展示给使者看。
张松平很不想摆出横眉立目的姿态,但听到她这番话,还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这……就算是你有理,那松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