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臻静过生日那天,鹂语偷偷花重金买通看守佛堂的婆子,带着点心和参茶来看沈荣华,并陪她到僻静的花园一角散步。
当她喝下鹂语带来的参茶,感觉到自己中了春毒,又被两个婆子抓光衣服扔进假山洞中,她才明白她误信了鹂语,又一次中了沈臻静的毒计。
她手足麻软、身不由己,却意识清晰。当一个同样中了春毒的男子被骗入山洞,她知道沈臻静想制造一次苟合,污了她的身。只是她不明白,她已卑污如粪土,如何值得堂堂三品诰命夫人费心设计她?
后来,她才知道沈臻静等人要设计的是那个男人。重生归来,听到虫七的声音,她突然明白,那是一个阴谋,一个关乎富贵荣辱及身家性命的阴谋。
男子拼尽全力,用贴身匕首刺伤自己,放出沸腾的血,靠巨痛阻止欲望,并拖延时间。山洞昏暗,沈荣华只看到了男子的身形和面部轮廓,却看不清男子的五官。身体被欲望煎灼,容不得她多想,当她被人打晕时,她欣慰并且庆幸。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绑在花房的椅子上,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杜昶的脸阴郁如寒冰,沈臻静在一旁垂泪叹气,随侍的丫头婆子一脸嫌恶轻蔑。花房外聚满了宾客,众人议论纷纷,语气中满含嘲弄调笑。
看到自己手臂上、大腿上乌青色的印记和暗紫色的吻痕,沈荣华知道自己被奸污了。这样尴尬的身份处境,又发生了这种事,自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她满腹冤情委屈,此时,沈臻静这个始作俑者也不容她有半句诉求。
稳婆验过身,杜府的管事说明山洞的情况,就有一位号称断案如神的官员站出来推断彼时山洞中的情景,就算憨人,也能听出此官员矛头有所指。
沈荣华不知道被骗进山洞的男人是谁,但她凭直觉肯定奸污她的人不是被骗进山洞的男子。值得沈臻静乃到杜昶煞费心神设计,可见那人有一定的份量。
虫七站出来自报家门并认罪,跪求杜昶将沈荣华赏给他,并言明以原配之礼求娶。杜昶和沈臻静异口同声拒绝,含沙射影指明虫七替人顶罪。
要面对突发的混乱状况,又担心此事的结果,沈荣华的思维昏沉无绪。许多人在说话,说的什么,她听过之后就好像没留下半点记忆一样。她知道奸污她的人绝不是虫七,虫七的主子是谁?他究竟替谁顶罪?她至死不得而知。
有人替罪,没达到目的,这个结果不是杜昶和沈臻静想要的,但他们不得不借坡下驴。杜昶把选择权交给了沈荣华,却借机开出了逼人入死角的条件。
片刻抉择,沈荣华摇头拒绝,霎那抽刀,虫七血溅当场。一场别有用心的闹剧以虫七的死而告终,却给沈荣华留下了无尽的愧疚与悔恨,绵延两生。
刚刚重生,就听到了虫七的声音,沈荣华心中翻江倒海,禁不住潸然泪下。
“姑娘,你……”雁鸣憨厚,心中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我没事。”沈荣华擦去泪水,问:“雁鸣,是谁救了我?”
“奴婢也不清楚,那些人把姑娘救回来,就交给了宋嬷嬷和张嫂子,都是她们安排的。”雁鸣怔了片刻,又说:“那晚是奴婢值夜,姑娘出去,奴婢一点响动都没听到。周嬷嬷总说姑娘聪明好强,不会做傻事,她怀疑是万姨娘使的坏。”
沈荣华摇头自嘲苦笑,“人做傻事都是死催的,我更是如此。”
万姨娘虽说坏事做尽,但这次却冤枉了她,这次确实是沈荣华自己寻死。
雁鸣见沈荣华掐头沉思,嘴唇动了动,不敢再出说话,只暗暗叹气。万姨娘几次暗害沈荣华,沈老太太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发卖下人作伐子。这次的事要是传到府里,不知要连累多少人,她和鹂语、周嬷嬷都在劫难逃。
“雁鸣,那些人什么时候救的我?”
“大前天夜里,回来时都交子时了。”
沈荣华想了想,问:“他们还没走?怎么安顿的?”
“他们住在前院的门房里,听说跳进冰水中救姑娘的人被冻病了。”雁鸣嘟囔着说:“都是宋嬷嬷安排的,老太太不让李嬷嬷管事了,那些人不受屈才怪。”
她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叫篱园,位于凤鸣山角下,一座两进的院落。篱园连同后面一座三百亩的庄子都是当今圣上的姑姑圣勇大长公主赐给沈逊的。自五年前沈逊致仕回到祖籍津州,除了逢年过节、出门游历访友,都住在篱园。
篱园原来的管事嬷嬷姓李,打理篱园有二十多年了。沈逊病在篱园,沈老太太以李嬷嬷等人照顾不周为由,把他们打发到庄子里干粗活了。若不是李嬷嬷伺候过圣勇长公主,沈老太太有所顾忌,早把李嬷嬷给发卖了。
“哼哼!雁鸣,洗漱更衣。”沈荣华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
“姑娘,你身体还没好,你这是……”
“我要去拜谢救命恩人。”沈荣华神秘冷笑,“这件事……比身体重要。”
☆、第四章恩公
前世这个时候,她生无可念,一心求死,却被人救了。她怨救她的人,根本不关心谁救了她,虫七是不是也这样叫骂过,她毫无印象。重生一世,她感念生命宝贵,对深夜救她的人满怀感激和好奇,何况还涉及到虫七和他的主子。
柳眉如黛,明眸似水,苍白微黄的面色为清丽姣好的容貌平添了娇柔。十二岁的少女还有几分青涩的稚气,却不难看出这张脸将来的倾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