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长公主的赏赐送来了。”周嬷嬷端着托盘进来,说:“二老爷要亲自来给姑娘送赏赐,被大老爷拦住了,好像是为大长公主赏给姑娘的锦鸡。”
用脚趾想,都能猜到沈慷想打那些锦鸡的主意,还想把沈恺拉上。堂堂沈家掌家人,竟然连十几只锦鸡都能看到眼里,他太贪婪,手也伸得太长。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几天,他接连犯同样的错误,竟没有接受教训,真是太自负了。
前世这个时候,她把沈慷当长辈,认为他是个谦谦君子。后来,她被沈臻静一次次暗害,其中许多毒计都出自沈慷夫妇之手,才认清他们的嘴脸,可惜为时已晚。现在,她提前几年看清了这些人,占尽了先机,也该打一场翻身仗了。
“雁鸣,进来。”
“姑娘有何吩咐?”
“去跟二老爷说,圣勇长公主赏赐的锦鸡共十六只,我已分配好。”沈荣华忖度片刻,又说:“留八只在篱园,我要用来拜祭祖父,年节祭神也要用。送四只给二老爷,他要送给谁我不管,再送两只给我名誉上的生母水姨娘,还有两只送给三太太。二老爷要是问,你就说我早安排好了,让他自己来问我。”
“是,姑娘。”雁鸣转身要走,却被周嬷嬷叫住了。
“姑娘,老奴知道姑娘有主意,早想好了,可也容老奴多句嘴。”
“嬷嬷请讲。”沈荣华已猜到周嬷嬷要说的话,也想好了该做的答复。
周嬷嬷叹气说:“老奴知道姑娘现在的处境,也知道姑娘这几个月憋了一肚子气。姑娘还想象老太爷在的时候一样挺直腰杆活着,老奴也认为姑娘没错。可是,一家人就算撕破脸也是一家人,最起码的情面还是要有的。姑娘送三太太两只锦鸡,那大太太和四太太呢?上面还有老太太看着呢。还有,老太太就是把姑娘记在了水氏名下,水氏又算个什么东西?谁封她当姨娘了?她也配?她……”
“哐啷”一声,沈荣华手里的杯子落到地上,吓了周嬷嬷和雁鸣一跳。沈荣华不知道杯子是无意间掉的,还是她摔的,可周嬷嬷和雁鸣却认为是她发了脾气。
“她算个什么东西?谁封她当姨娘了?她也配?”
……
这句话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回荡,扰得她头昏目眩、心烦意乱,分不清是今生还是前世了。她感觉头重脚轻,身体晃了几下,就倒下去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雁鸣,快、快去请二老爷。”
“我这就去。”雁鸣被吓得眼泪直流,踉踉跄跄往外跑。
沈荣华不想让人再看到她病弱的模样,亲生父亲也不行。她尚在昏厥中,脑子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睛,冲雁鸣伸出手。
“雁鸣,回来——别、别去……”沈荣华喘了几口粗气,才说出这句话。
“姑娘你没事吧?可吓死老奴了,都怨老奴。雁鸣,你回来,先别去,听姑娘的。”周嬷嬷满脸自责,看到沈荣华睁开眼,慢慢安静下来,她才松了口气。
雁鸣递来一杯水,沈荣华喝了几口,又长出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不怨嬷嬷,是我昨天睡得太多,今天有点迷糊,心一乱,就晕倒了。”沈荣华为自己晕倒找的借口太牵强,她不等别人置疑,又对周嬷嬷说:“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嬷嬷的想法也不错,可我这样分配,也有自己的道理,等有时间我再与嬷嬷细说。雁鸣,你按我刚才吩咐的话去跟二老爷说,别提我晕倒的事。”
“是,姑娘。”雁鸣不放心沈荣华,出去把这事交待给鹂语,又进去伺候了。
“姑娘有道理就好,老奴听姑娘的。”周嬷嬷抹着眼泪点头。
“让嬷嬷不解、自责,荣华也觉得过意不去,可……”沈荣华暗暗咬牙,她想到前生临死前金嬷嬷说的话,心好像被突然剜掉一样痛,好在她很快就战胜了恐惧与痛楚,因为她还有今生,走上崭新的道路,一切都会从头再来。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唉!姑娘……”
“不说这事了。”沈荣华打断周嬷嬷的话,又说:“嬷嬷把圣勇大长公主赏赐给我的东西拿给我看看,听说大长公主赏我的东西最多。”
“是呀是呀!有六样呢。”周嬷嬷面露笑容,赶紧把托盘端过来。
虫七说赏赐的东西里有一件是他特意挑给沈荣华的,他还说拿长公主的东西送人,他特别大方。又特意强调他没别的意思,只是碰巧有这样的巧宗儿,当然要关照她一下。他反复要求沈荣华记他一个人情,有机会加倍还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虫七的身份是个随从,他的主子只是揽月庵的客人,凭他能进大长公主设在揽月庵的库房吗?大长公主的私库里可都是皇家的珍品啊!
沈荣华很想知道那个“虫七”给他挑了一件什么样的宝贝,满心好奇令她有些小激动。当她看到那件宝贝时,她紧紧皱眉,却不得不感念那人用心良苦。
☆、第十七章厚恩
虎皮制成的锦盒大概有一尺长、三寸宽,上面除了虎皮自然的花纹,还划刻了一些异族的字符。锦盒做得不精致,却很结实,质朴且富有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