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去是显得身单力孤,两兄弟同去也说明我们重视亲戚。”沈慷寻思片刻,目光落到沈恒身上,“三弟,还是你同二弟去,老四还要打理府里的庶事。”
“好,我马上安排明日起程之事。”沈恒答应得也很爽快,他很清楚沈慷让他去京城是想支开他,做为庶子,家中有事要服从嫡出兄长安排,这是规矩。
安排好为万户侯世子奔丧之事,沈慷不象刚才那么激动了,心情被破坏,他还有些气恼。但一想到把沈恺和沈恒这两个唱反调的都远远甩开了,他又痛快了许多。此去奔丧要一个多月,没人掣肘,沈惟又听话,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沈老太太的病好得极快,一剂药下去,就能下床走动了。午睡起来,又吃了一堆补品,就跟好人一样了。这不,听吴氏说笑,她的脸都笑得象一朵老菊花了。
“五皇子刚十六岁就封了王,再过两年,还不封郡王、封亲王。”吴氏见沈老太太听得欢喜,她说得就更加高兴了,“依我说,五皇子那么仁孝,还不如直接封了太子。等五皇子当了皇上,贤妃娘娘就是太后,老太太是太后的亲娘,就和我姑母平起平坐了。到那时候,就连那些王公大臣都对我们沈家俯首……”
“四弟妹慎言,臣民不能妄议皇家,尤其是这种事更不能乱说。”三太太江氏见吴氏的嘴堪比老太婆的棉裤腰了,实在听不直去了,不得不打断她。
“哟,这一家人说闲话怎么就扯上妄议皇家了?我就是说了,还有人去告我不成?”吴氏狠狠瞪了江氏一眼,头埋到沈老太太手臂上,一脸委屈。
“老三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见不得我高兴是不是?是不是贤妃娘娘和五皇子是不是?”沈老太太正听到兴头上,被江氏打断,当下就变了脸。
江氏忙站起来请罪,“老太太误会儿媳了,儿媳只是觉得……”
沈老太太一听,更加生气,拿起拐杖狠敲地砖,“我误会你?你……”
“祖母,你怎么又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是让孙女心疼吗?”沈臻静苦着脸摇沈老太太的胳膊,又给江氏使了眼色,一脸甜笑说:“祖母,开春了,我们该添春装了,娘娘要来,我一定做几件漂亮的,祖母一定要给我掌掌眼。”
江氏明白沈臻静的意思,忙接话说:“儿媳叫染枫阁的裁缝来给姑娘们量身裁衣,也不知到了没有,老太太,儿媳去看看,一会领人来见老太太。”
沈老太太满脸不耐烦,挥手说:“你去吧!”
“儿媳告退。”
沈臻静冲江氏微微点了点头,目送江氏出去,才松了口气。杜氏一再告戒她可以利用沈老太太,沈老太太的举止作派言辞却半点也不能学,吴氏和沈老太太则是一路人。要想在富贵圈子里不被人诟病非议,就要以江氏这种人为榜样。
今天,她卖了人情给江氏,这是她要学习江氏、还要超越江氏的第一步。
……
正午的艳阳洒下灿烂的光芒,微风拂来暖意绵绵,树梢枝头春意更浓。
江嬷嬷来篱园任管事嬷嬷三天了,新官上任,立了一大堆的规矩。她立的规矩都是维护篱园整体利益的,和沈荣华不冲突,但却令沈荣华很麻烦。比如她要求沈荣华必须午睡养生,除了当值的奴才,其他人一律不准说话走动。
重生之后,沈荣华就没有午睡的习惯了,她要留着困意晚上睡。这一世,她要感受活着的美好,她要驱赶前生的阴暗,不想午时日头正旺的时候睡觉。
前几天,沈荣华在湖溏岸边救下的男子伤口渐渐愈合,却一直昏迷不醒,有时候还会发高热。沈荣华害怕他会死去,很不放心,每天都要出去看一次。
宋嬷嬷虽然走了,但篱园仍有府里的耳目,她不能随随便便出去,以免招人口舌。她来篱园为给祖父守孝,每天早起都要亲自收拾供桌、洒扫灵堂,上午下下午还要抄经诵经。夜里也不能出去,别说江嬷嬷管得严,就是园门大开,她也不敢出去。所以,她必须趁中午空闲且安静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看看伤者的情况。
昨天,江嬷嬷第一天实行规矩,沈荣华钻了空子,今天再想出去就有困难了。
“姑娘睡着了吗?”初霜轻手轻脚进屋,见沈荣华正瞪着眼盯着承尘看,掩嘴笑了笑,说:“江嬷嬷查房,问姑娘睡了没有,奴婢按姑娘的话答复她的。”
“我的什么话?”沈荣华坐起来,靠在床边,看着初霜绣鞋面。
“姑娘不是说过‘活着老睡觉干吗?死了有的是时间睡,日日夜夜睡都没人敢叫起床’?奴婢这话一出口,气得江嬷嬷跺着脚骂奴婢。”
“挨了顿骂,你还很高兴。”沈荣华静静注视着初霜,思绪又回到了遥远的前世,心情不禁激荡,她喃喃道:“非鱼,柳非鱼,你真是……”
“姑娘还是不要叫奴婢那个名字了,奴婢只要在沈家一天,就是初霜,没有姓。”初霜面色平静,语气淡然,好像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沈荣华心中暖意涌动,点头说:“好吧!初霜,你想过离开沈家吗?”
初霜没回答是与否,便岔开了话题,“姑娘,该去看那位白公子了。”
她们不知救下的男子姓甚名谁,来历如何,看他一身白衣,就叫他白公子了。
“今天谁当值?”
“回姑娘,是雁鸣和燕语,奴婢都安排好了。”初霜说完,在门上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