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略一回顾,身形已掠入了不断扭转的紫光结界。
在众神惊呼声中,魔君反手间碧光暴涨,碎裂的结界渐渐合拢。
然而就在这一刻,沐琼茵疾掠而来,奋力地抓住了魔君的肩膀。
“闪开!”他愠怒出击,沐琼茵却死也不放。飞转的碧光倏然消失,随之而来的紫气升腾,玉台四周结界已凝,将他与他皆留在了高台之上。
火焰四起,魔君身周黑雾弥漫,衬得一双利眼寒如冰玉。
沐琼茵回望去,结界外太虚道长等人神情焦急,却又万般无奈。
而此处风雷疾涌,电光时现,往高处望,一团温润华光灼灼生紫,如九天明月云环雾绕。
严寒与灼热交错碰撞,结界内气流迅猛,他那墨黑长袍随之拂扬,更显出凌厉气势。
沐琼茵怔然凝望,自从离开他之后,每次回忆起君上的样貌□□,总是浮现出少年时的他。而现在的君上严酷冷冽,那双眼眸仍然黑得透亮,却少了明丽流波,多了阴寒深沉。
他这是……怎么了?
激烈回旋的气流中,沐琼茵艰难上前一步,浅色云纹罗裙簌簌卷舞。
“君上……我真的是无忧。那个曾经进入魔界,又曾经追着你离开北海,与你一同去了很多地方的无忧。”
烈焰在他四周疯狂攒动,魔君依然沉默相对,用审度的目光紧盯她不放。
沐琼茵急切道:“君上还不信吗?天虞峰、孤月楼,还有那株甘华神树……我因被花渐隐元神操纵而进入神树,却看到了黄泉景象,还惊醒了同样也在树中的君上……”
玉台高处陡降下惨白霹雳,径直打在了魔君后方,激起烈焰狂飞,火光如魔。
“君上当时是在睡觉么?还是在独自想着心事?”她努力露出微笑,抬起手比划一下,“我在惊慌中,还摸到了一双毛茸茸的兽耳……那个躲在树中不声不响的,不就是你吗?”
他攥紧了手掌,指节咔咔作响。
“你……”魔君眼中满是痛楚,忽而又厉声道,“你是从哪里得知了此事?!是天帝又派出你来诱骗本座,好让本座随你离去,不再抢夺元神珠?!”
沐琼茵震了震,“我怎么会是天帝部属?我虽身带灵力,可元神就是无忧,只不过因为上一次误入法阵,才借了别人的身子……君上,你要是还不明白,等我跟你细细说清。可是现在情势危急,或许西王母很快就要赶来,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好吗?”
“你果然是要骗本座离开!”黑雾弥盛,魔君愤怒得出乎意料。他紧握着重霄剑,灼出火光炸裂。“我的无忧再也回不来了,唯有夺取了元神珠重改天地,才有可能将她寻回!”他咬牙,眼眸深处尽是痛苦,“昆仑山下,是我亲手将重霄剑刺进她的心口……”
“可是我的元神又被天界收回,君上不是曾经去向天帝讨要吗?”
“都是骗子!”魔君骤然愤怒无比,重霄剑一斩,风雷顿滞。“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第一次我去找天帝时,多位神君都矢口否认曾收回元神……第二次,我再去天界,天帝却说无忧本就是天界上仙,来我身边不过是为行正义谋划……我与他们拼杀多时,带着一身伤回到魔界,休养三百多年后再去当面质问。有人暗中施法,幻出了小无忧的身影,让我误以为她已去了西海……分神之间,玄雷火起,我被耗尽法力震落九霄,直接坠入聚窟洲法阵。”他冷笑,语声悲愤,“这世上唯一能烧灼本座的就是玄雷之火,聚窟洲中雷火千年不灭,你们谋划了一场好戏,要让本座再尝尝被骗之苦?”
沐琼茵喉头哽咽,她只知君上因与天帝作对而被困数百年,却不曾想到在此过程中,他所遭受的种种磨难与欺骗……可是,就算他已经心灰意冷,却为何……
“君上,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元神珠?”她歉疚地顿了顿,“如果无忧当年,确实是奉天神之命,前来魔界有所图谋……那么君上更不需要为复活无忧而再犯下大错!”
那双墨黑瞳仁骤然紧缩,他沉寂许久,竟抗声道:“我的无忧,不会是天帝所说的那样!我要复活的无忧,只是那个要陪本座在孤月楼念书,会跟本座去章峨山故乡的小女妖!”
沐琼茵辛酸异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换了宿体的无忧,你也不承认了?”
他暴怒起来,倒退一步踏上玉台台阶。“我不信!只有经由我亲自复活的,才是真真切切的无忧!”
沐琼茵眼前水雾迷濛,她竟未料到期盼已久的重逢会是这样的情形。
被欺骗被嘲讽被强行镇压了数百年的君上,那个在昆仑山下亲手将重霄剑刺进镜无忧心口的君上,似乎已经偏离了正常的神智,因此才有如此疯狂的、执著的行动。
——可悲么?
他持着长剑独自抗击风雷倾袭,一步步朝着玉台高处艰难行去,留墨黑背影孤绝不改。
这身影,竟让沐琼茵想到了花渐隐。
那个同样为复活爱人而不惜一切代价,执拗地近乎癫狂的黄泉花灵。
而现在,君上竟也步他后尘……
又一道惊雷炸响,整个九层玉台结界内气流震荡,上方的华光越明亮。魔君已经离她越来越远,离元神珠所在越来越近。
她如梦初醒,飞奔着冲上玉阶,然而越往上行阻力越大,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冰霜横飞,她的灵力尚不深厚,只追出一层便觉浑身就要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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