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愿意?”魔君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随即冷声道,“本座又不是要抢夺你的法宝,你自己留着吧。”
“君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还待解释,腕间玉珠忽又再次振寒意,如游丝钻入四肢形骸。沐琼茵迅疾抬头,周身透出茫茫白影,魔君亦霍然回身,环顾四周。
两只鹦鹉本在自由飞舞,此时亦停止了欢闹,羽毛竖立。
“这里好像还没彻底干净。”他沉声说罢,袍袖一卷,四周碧影流转,如水浪翻涌。
一道道波纹扩展延伸,须臾间漾出无数幻影。幽寂林间本无异常,却在这碧光铺展间闪现出一个个扭曲的黑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躲在树后藏在草中,正在无声无息地朝着这边缓缓爬行。
沐琼茵不禁后退一步,面露惊诧。
魔君抓住她那微凉的手,迅疾拂袖震出数道光剑,带着啸响射向四方。
光剑盘旋,枝叶散飞,丛林间陡然响起不绝尖叫,无数扭曲的黑影从各处扑飞而至。
“走!”魔君身形一动,在数条黑影扑来的瞬间,已带着沐琼茵疾掠向前。
扭曲的身影自林间不断扑来,他在厚积的落叶间足尖一点,便挽着她飞身越过古树之顶,震落满树黄叶。鹦鹉在后紧随疾飞,那些黑影疯狂追赶,暴涨的手臂时不时抓向鹦鹉长尾。
黄颈鹦鹉险些被怪手一把拽下,惊慌间变回原形,长翅一击,利爪生寒。鹰唳长空,旋风四起,黑影们却如猛兽般无惧扑上,似乎想将所有生命撕裂吞噬。
沐琼茵在疾掠间回望,见黑鹰都已变回原状,正在与怪手奋力搏击,不由身形一缓。魔君亦回过头去,扬眉道:“看来非要自己遇到危险了,它们才肯使出力气,本座真是惯坏了这两只黑鹰。”
话音未落,又是数道黑影自树上直落,张开面部露出黑洞般的口部,便朝着他们吞咬下来。
“滚开!”魔君怒而出击,劲风卷拂,黑雾如蛇,一下子咬住了那几个影子的咽喉。刹那间影痕碎裂,飞散风中。沐琼茵眼见更多黑影扑涌上前,腕间白丝呼啸飞出,散出万千银针,挟着骤雨之势冲击漫卷。
怎料众多黑影虽倏忽消散,然而碎影零落后迅疾重合,又聚成更为庞大的黑影,如山石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两人层层压来。
魔君将沐琼茵往后一推,面向黑影怒目以视,抬掌间赤火飞溅,似是要汇成重霄长剑。
却在此时,自上方云间响起隆隆声响,恍如惊雷震动。
忽一道白光直落,如利剑般刺入大地。紧随而来则是狂风呼啸,骤雨瓢泼,整个林间的黑影们仓惶止步,似乎感觉到了不祥之兆。
暴雨之间,有金黄影痕自山崖间飞出,仅如碗碟大小,却倏然绽现万道光芒,耀亮了昏暗雨帘。
那金光不断盘飞,所过之处黑影哀嚎,很快便化为乌烟萦绕,被暴雨冲袭而散。
蓝颈黑鹰感到奇怪,朝着那金光靠拢过去,魔君迅疾呵斥,它才振翅飞回。金光疾旋不已,忽又收拢如丹,堪堪浮在雨中。沐琼茵正待上前细看,但见雨幕中光影曳动,渐渐显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身着深蓝道袍,头戴冠巾,样貌清癯,望之不过二十多岁。双目清亮,神情舒散,抬手间轻轻一收,便将金光纳入袖中。
他朝着两人微微一笑,拱手道:“这林中魑魅由来已久,在下早想彻底铲除,幸好没有来迟一步。两位应该不曾受伤吧?”
魔君默不作声地看着此人,摆出一副不想随便跟人说话的模样。沐琼茵瞥了他一眼,只得上前答道:“倒是没有受伤……下是?”
“我是南田山刘真人门下弟子,唤作谷元,常年在外游历除妖。”年轻道长顿了顿,看着沐琼茵道,“刚才途径一个渔村,听说曾有逍遥观弟子经过,按照渔民们的形容,莫非就是你?”
沐琼茵脸颊一热,想要否认却又心虚,只得点了点头。谷元闻之大喜,“家师常向我说起逍遥观法术精妙,可惜我不曾有缘到访。如今你我在这荒林雨中偶遇,倒也是一段奇缘……”
他话还未说罢,一直沉着脸站在旁边的魔君忽然开口。“这雨下得奇怪,难道是你施法所为?”
谷元一愣,随即笑道:“说笑了,我又不是雷公电母,怎会施法下雨?哦,对了,这一位是……”
沐琼茵看看魔君,见他一脸不悦,只好帮忙编造道:“呃,这是我的小师弟。他还未成年,说话不懂分寸,还请道兄见谅。”
魔君一惊,愤愤然瞪她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谷元倒是没有在意,只是朝着她道:“大雨滂沱,在此说话未免受凉,我在前面山间道观居住,还请两位随我前去避雨,休息过后我们也好切磋一下法术。不知意下如何?”
沐琼茵还没开口,魔君已经瓮声瓮气道:“不去。”
谷元尴尬地笑道:“小师弟怎么心情烦躁?好像看上去对我满是敌意?”
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时那两只黑鹰被雨浇得浑身湿透,尤其蓝颈黑鹰更是躲在树下瑟瑟抖,完全看不出半点英姿。
沐琼茵眼见这场雨来势汹汹,似乎一时难以停止,而这深山之中还不知会不会隐藏其他怪物……犹豫了片刻,便答应先去谷元所住的道观暂时避雨。
黑鹰们听了自然高兴,拍着翅膀扑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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