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不忍直视,拎著装泥鳅的筐子就往三钮那边去,“怎么收拾,我叫钱娘子先收拾出来,等会儿你直接做。”
“去头去内脏,洗干净后用葱姜胡椒粉、黄酒和盐腌。”三钮说:“卫小哥他们若是饿了,我晚上再做,今天不能按时吃饭了。”
“没关系,三钮,我和若愉不饿。”卫若怀高声答,卫若愉紧随其后,“三钮姐,我可想你做的好吃的了。”
“我也想。”杜小麦说:“三钮姑姑,这几天我在你家吃,我帮你插秧。嗯,烧火也行。”
三钮哭笑不得,“知道了,捉泥鳅的时候别碰到秧苗。”
“放心啦。”一众孩子异口同声。
杜发财三兄弟早已分家,而这次没等杜发财开口他们就先帮三钮家插秧,一来三钮家地少人少,二来这些日子托三钮的福,她两个伯娘不但分不少钱,人也胖了一圈。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一群孩子捉的泥鳅,钱娘子花半个时辰才搞好。刚腌上泥鳅,三钮一家就从地里回来,杜发财对两个兄长侄子侄媳妇们说:“今天都去我家吃,三钮,多做点好吃的。”
“我来做。”三钮的大堂嫂开口,一家大人哪能让个孩子做饭,“晌午吃米饭还是馒头?”
丁春花道:“昨儿蒸一锅馒头,钮,教你嫂子炒菜。”四月份青菜老了,小葱开花,年前种的蒜苗吃著柴,吃春笋的季节也过去,三钮有理由怀疑,她娘今天不进厨房是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
事实上,也是。每年这时候,总得吃点生菜、咸菜对付几天。三钮夸口没有她不会做的,丁春花撇下十岁的闺女去和两个嫂子聊天没一丝惭愧。
因家里活忙,杜发财昨儿特意去县里买个猪腿回来。如同三钮所料广灵县的猪肉贵了一点,好在猪肉的多种吃法没普及开,猪肉价普通老百姓还能接受得了。
三钮进厨房先把猪肉切成薄片,整整切一菜盆才用调料腌。农家土猪肉粗味重,必须浓油赤酱,否则掩盖不了那个味道。
猪肉腌上,三钮一边教她堂嫂做蒜蓉生菜和笋干炖肉,一边在厨房门口用两块石头和之前帮卫若怀哥俩做烤饼的薄板搭起个简易灶。
生火烧热薄板,三钮站在门口喊钱娘子把泥鳅端来。
钱娘子出来了,生火还跟著一串小孩,三钮扫一眼,有七八个。她从来不知道自个人缘这么好,“过来一个帮我烧火。”
“我我我……”杜小麦闪出来,“我会烧这个石板。”
杜三钮用纱布包著筷子做个简易的刷子,往石板上刷一层油,然后又往泥鳅上刷一层,随后把泥鳅放在烫热的石板上,一群孩子们眼睁睁看著泥鳅发出浓郁的香味,跟著吞口口水。
开春后第一次吃烤泥鳅,三钮烤熟一个好想自个先尝尝。然而这么多小孩在跟前,“都不准吃,我烤完咱们一块吃。”
“好!”大家都一样,一群小孩眼巴巴盯著三钮,见她把熟泥鳅夹了放盘子里,立马往石板上放一个。
三钮朝他手背上一巴掌,“洗手了没?”
“我洗了,我帮你。”卫若怀不知何时到的,手里拿根筷子,见三钮微微颔首,挤到三钮身边。一个刷油一个翻泥鳅,有他帮忙,三钮的几个嫂子做好笋干炖肉,两人也把泥鳅烤好。
三钮把泥鳅一分为三,自家一份,卫家一份,小孩子们一份。由于泥鳅多,一群小孩自个一分,每人相当于三个,吃一个就问,“三钮姑,我们能拿回家吗?”
“给你们吃的就是你们的。”三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小孩子们高兴的欢呼一声,回到家就让爹娘给做火烘泥鳅。
泥鳅来自田里或河边,烤泥鳅的油又是猪油,每家倒也都能吃得起。看到爹娘点头,杜家村的小孩对三钮的喜爱又上升到一个新高度,卫小哥压力好大。
可是,杜三钮不会因为他就停止做美食。
腌的猪肉入味后,三钮往里面添杂粮粉拌匀,把肉片卷起来放到铺上豆皮的碗里,然后上锅蒸。由于猪肉多,整整蒸了两大碗,三钮拨给卫若愉一小碗,“第一次做,不好吃不准嫌弃。”
“三钮姐做的什么都好吃。”卫若愉的嘴巴甜的像抹了蜂蜜,三钮很受用,等他回家时又给他一碗笋干炖肉。
小孩端著两个碗,拎著纱布包的泥鳅,还没进门就嚷嚷,“钱娘子,别炒菜啦,热两个馒头做个汤。”
“真不客气。”早早回家的卫若怀羡慕的撇撇嘴,第二天瞅著三钮落单,立马把簪子送出去。
杜三钮看著眼前突然多出的蝴蝶和蜻蜓簪,愣了愣,“干么送给我?”
“不,不是我送你。”卫若怀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怕三钮拒绝,可是看她这样拒绝的可能性很大,“我在京城的时候陪母亲和妹妹去逛街,其实帮她们拎东西,妹妹买簪子的时候母亲想到你,说多亏你照顾祖父,就买两个。你若是不要,等我回家还得带回去,母亲见到估计会很生气。”说完,卫若怀额头上全是汗水,他自个没发现,三钮看著挺不好意思,搞得好像她故意为难卫若怀一样。
“行,我收下,下次别让伯母买了。”三钮伸手接过去,细看之下,两根银簪真的很精致,蜻蜓的翅膀薄如蝉翼,“不便宜吧?”
“我母亲买的多,打包价。”卫若怀说起这个倒是不紧张,早已熟能生巧。然而他却不知被他忽悠回去的媒婆到孙家集逮著孙家二老狂喷一顿,说孙家差点害了她,和知府家抢人?她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