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的冷风一阵又一阵灌进衣服里,他就被冷到了似的抱住膝盖,把头埋了下去。
医生要他以后定期来做心电图、心脏彩超,有条件的话尽快做手术。
医生也建议他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熬夜、不要干重活、不要过量饮酒。
但是医生同样暗示他,即使这些都做到了,也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如果手术成功,这个年限将有可能向后推一推、极为有限的推一推。
顾骋看不太懂那些医学术语,但是这句暗示却听得很明白。
他觉得很累。
从小到大,他都在很努力的生活。
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就算是用尽力气,也未必能够和那些普通的孩子一样。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突然发现——他不能。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那么坚强。
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好多。
但其实一无所有。
顾骋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飕飕的空气穿过膝盖的缝隙灌满了整个胸膛,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这里风太大了,几乎没有人停留。
天色黑漆漆的,大台阶上没有灯,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回宿舍、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早上起来之后再考虑其他事。
毕竟不是大难临头,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但他坐在这里却一动也不想动。
他身上没有力气。
在真正决定做检查之前,顾骋就预料了几种最坏的结果。
甚至夸张的想过,自己身患绝症。但他这么想的时候,真的只是随便想想,他知道那不是真的,所以并没有以此为基础,做过最坏的打算。
他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和医生沟通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现在却后知后觉,不知所措。
谁能去要求命运对每个人一视同仁呢?
谁都不能。
这是顾骋从小时候起就学会的一个道理。
但他以为、即使如此,只要你肯努力、你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这些。
就比如,没有父母的事实没法改变,却依旧可以通过努力事业有成、生活美满。
他现在才知道,世事难料,千金难买运气好。
应小芳的运气就不怎么样。
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更差一些。
那个和应小芳打闹、导致她受重伤的女同学在上一周已经转学,全家人也都搬离了B市。
这时国家正在大力建设一些沿海城市成为国际化的大都市,对于人才引进给予了许多优厚政策。那位女孩的父母都是高级技术人才,就通过这种方式带着女儿离开了B市。在离开之前,他们特意联络到宋誉莱,交给她一笔钱,请她转交给应小芳父母。
宋誉莱冷淡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