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伴随着大门上栓的声音,前厅里像是什么瓷器砸地的声音。
站在墙角的书童看着吴陵刚才喝了半盏水的茶杯,已然破碎的四分五裂,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角落里敛了呼吸。
张木抱着福福坐在床上等着吴陵回来,美人窝在脚踏上打盹,白天福福给谁带都行,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见谁都笑呵呵的,一到晚上,不是张木抱她,就张着嘴哭,撕心裂肺的,哭的丁二娘和张老娘心里头揪的快滴水了。
张木一接过来,福福闻到娘亲身上熟悉的味道立马就安静了,睁着眼,咧着小嘴,又开始呵呵傻笑。
张木当了母亲,才明白妈妈以前说“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时是怎样满满的牵挂和爱怜,此时张木勾着女儿软嫩嫩的小嘴,那嫣红的嘴唇像稍微用点力就得压出指痕一样。
小福福盯着娘亲手里的拨浪鼓,看了一会,慢慢地就困倦地阖了眼,张木看着窗外要圆未圆的月亮,正在算着相公什么时候回来,便听到窗外匆匆的脚步声。
九月的深夜,已然有些凉气,吴陵绕过屏风,见媳妇抱着女儿,一时也不敢太靠近,怕带了凉气,小声说:“叶同也不知道阿竹的消息,倒是说阿竹这回中了会员,可能在台州和人喝酒去了!”
“当时要是让香兰他们照看一下阿竹就好了!”张木想着还滞留在台州没有回来的丁大和香兰,皱眉说道。
“娘子,这么晚了,城门也关了,我和爹说好了,明天他去书院和院长打听消息,我去台州城看看!”
感觉身子暖和了一些,吴陵过去接过媳妇手里睡熟的女儿,轻轻地放到了摇篮里。
第二天吴陵和丁二爷一早便出了门。
惠山书院的李院长看着站在面前焦虑的丁二爷,摸着山羊胡子,思索了片刻,开口说:“我这就召集昨个去了台州城的学生过来问问看!”
然而,除去丁竹和程涣,同去的十三个人都表示看过榜以后,都没有注意阿竹的动向。
丁二爷一时心头的忧虑更深,阿竹一向不是偏冷的性子,最喜欢热闹不过,怎么会就这样和大伙不打个招呼就走了呢!
柳叶巷的丁家,门又被敲开了,回来的不是阿竹,而是颜师爷带着两个衙役,一路敲锣打鼓过来的,鼓上绑着红绸,其中一个衙役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也盖着红绸,远远的,许多人都跟着鼓声过来,看着喜庆的颜色都知道是喜事。
在家等消息的张木和丁二娘,听到敲门声外头又熙熙囔囔的,一时都有些困惑,张木把福福挪给张老娘,和丁二娘去前院里开门。
丁二娘的姨母嫁到颜家,颜师爷是她姨母夫家大伯的儿子,真论起关系,颜师爷和丁二娘还能称呼个姨表兄妹,见来人是颜师爷,丁二娘的心才放心一点。阿竹一晚每回来,她这心里就有点草木皆兵了!
“冯家表妹,我这回事道喜来的,阿竹贤侄高中乡试会员,县太爷说了这是为我们县争了光彩,特地让我来道喜!”
“哎呦,颜家老哥,我家相公和两个儿子都不在家,没想到你们今个回来!快进来喝杯水吧!”
丁二娘昨晚从阿陵那里也得知儿子中了会员,此时见颜师爷特地带了人过来道喜,心里又是喜悦,又是忧虑,不禁暗叹一声:要是阿竹在,得多好!
听说当家的男人都不在家,颜师爷笑着摇头道:“我们还要回去给县太爷回话,改天再来讨被喜酒!”
说着,颜师爷身子稍微一侧,后头捧着托盘的衙役便上前,要将托盘递给丁二娘。
一尺来长的托盘,丁二娘猛一接过来,差点手一软,那衙役似乎聊到丁二娘的反应一般,手并没完全放开,托盘才堪堪稳住!
这,这,砸地这般重!丁二娘看着红绸盖起来的托盘,有些惊愕,转头看了眼儿媳妇,见颜师爷后来跟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一时不好问出口。
敛了一福道:“颜家老哥和两位小郎君好走!改日请三位来家里喝杯薄酒!”
外人走了,丁二娘和张木看着桌上的那一盘黄灿灿的金元宝,面面相觑,这县太爷下手也忒大方了吧!
整整一百金!
也就是1000两银子!
阿竹一个乡试会员就挣了她们在县城里置办的所有房产家当的银两!
一个县令一个月能有二十两薪俸吗?这一百金?
“娘,县太爷以贺喜的名头送的,我们暂且收下,等阿竹回来再说!”张木看着这亮的耀眼球的金子,一时也有些拿不定注意。
“哎,阿竹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好好的就不知道回家呢!”丁二娘想起不知在哪逗留的孩子,心里又添了一层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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