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兄。”毕竟都是兄弟,哪怕不同母也看不惯京兆王这毛病,还是出声提醒一下,几年前的那件事,太皇太后大怒,竟然对宗室用了褫衣杖刑,挨打死其次,问题是脸都丢的没地方了,尤其这几年京兆王府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内侍统统都被换成中年或者是老年中官。太皇太后这是摆明了要把京兆王给扭过来,要是京兆王又对萧家人做出点什么事,太皇太后的怒火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来的。
“猫儿?”京兆王手里持着高脚玉杯,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扯了扯,回过头来看到猫儿,十四五岁少年的脸上稚气还未曾脱去,京兆王立即就笑了,“怎么?”
“别老是盯着萧大郎看。”猫儿自从知道京兆王有那么个爱好,心里对他就有些敬而远之,“上回的事,六兄忘记了吗?”
太皇太后直接就把京兆王王府给翻了个天,平城谁都知道京兆王好男色,不亲近女子,这下子平城内哪个勋贵敢把女儿嫁给这位京兆王?纵然太皇太后可以拉郎配,但是也要女方阿爷同意才行,可是京兆王这样,但凡有点良心的阿爷,都不会把自家小娘子往火坑里推。
“我可没忘记。”京兆王嘴角挑起一抹笑,那场饱打让他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一两个月,之后府里头从长吏开始往下的属官几乎被换了大半,长吏是由朝廷直接任命,不是由诸王选择的。
之后他一言一行如何,皆有人上来规劝。
“怎么,你还放心不下?”京兆王自己斟酒,他见着猫儿面前的大觞是空着的,示意猫儿将觞拿过来,他亲自倒上酒。
“说句实话,萧大的容貌的确难得。”京兆王看向萧佻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的恋恋不舍,“不过,毕竟是太皇太后的侄子,而且也娶妇了,我能怎么样?”
萧佻那一日直接一酒罐子砸过来,将他打的头破血流,摆明了对他无意。而且萧家如今权势正盛,不是他玩手段的时候。
“六兄能想开就好。”猫儿盯了京兆王一会,发现他没有在说违心的话之后才慢吞吞的转过头去。
此刻天子已经让人传歌舞,太常寺的那些乐工们就地坐下,吹奏起乐曲来。
“你能想开了?”京兆王如同好女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记得你和陛下最宠爱的那个萧贵人从小就交好?”
京兆王似有感叹,“这萧家人不管男女都有长得不错的,萧贵人我见过几次,倒也真的如同传说的那些貌美如花体态轻盈,外面有人说她比汉时合德更……”
“六兄!”猫儿听到京兆王这话里越说越不像样,他低喝制止京兆王继续胡说八道下去,“陛下就在上面,要是陛下听到了,恐怕就不是太皇太后那一顿板子就能了事的!”
萧贵人独宠,将皇帝霸占个干净,这事在平城就不是秘密。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话说的很难听。
这话不被上面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即使面上不说什么,将来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
“你真的对那个萧三娘一点想法都没有?”京兆王一笑,方才那满满的一杯酒下肚,他又斟了一杯,“说起来当年,你也只是差了一步。”
这说的猫儿脸都开始发青了。京兆王指的是当年太皇太后想要立他为皇帝的事。这事情再来一遍,猫儿都不愿意,他还要自己阿娘活的好好的呢。
“六兄,你酒喝多了。”猫儿巴不得京兆王立刻一酒觞下去就醉过去,免得他在一边听说话听得心惊胆战的。
“猫儿啊。”可惜事情偏偏不如他所愿,京兆王这几杯酒下肚,不但不醉,反而红光满面,幸亏这会他没有做出抓手的事情来,不如哪怕是自己的兄长,猫儿也能操起面前漆案上的烤豚扣在京兆王的头上。
“如今兄弟七个,三个都是娶了萧家女。”京兆王酒喝多了大着舌头,说话都不清楚。旁人听着,自当是兄弟两个又在说甚么了。
“看来那位是要把萧家女都给我们了,你和……嗝……”京兆王说着打了个酒嗝,“和老二一样,娶个萧家女郎,说起来你年纪好像和萧家的四娘相近吧?”
猫儿听到这话险些就打翻了手里的觞,萧家那个鬼样子,他还记得几年前萧家里头妹妹推姊姊下水呢,那会他才十三岁,但是到这会都还没有把这回事给忘记了!
真娶了这家里的女郎,又是王妃,需要好好对待的妻子,那日子还要过成什么样子?
萧家女儿容貌好,但也不是个个都和萧三娘那样的。
“近来大郎娶得佳妇,朕祝贺大郎。”拓跋演抬起手中的大觞向萧佻一敬,萧佻双手持起酒觞俯身。
席间拓跋演对萧佻颇为礼遇,甚至还口呼萧佻的字‘伯禽’,一副甚是看重他的样子。
萧拓在一旁看着有些眼热,不过想起如今他还只是个燕王世子就释怀了,毕竟大兄原本就靠自己的本事进了中书学,如今在秘书省做了著作郎,要是熬资历熬到著作郎这位置上,都年纪一大把了,做秘书著作郎不仅仅要有家世,才学上也得有过人之处。南朝的著作郎专司修史之职,到任之初,必须攥写名臣传一人。年纪轻轻到这个位置上,仅有太皇太后是不够的,还得压得住秘书省的那一帮子世家子才成。
想到这里萧拓就想开了,大兄年轻有为,天子如此礼遇自然是应当。
萧吉和萧闵在一旁坐着,两人从坐在这个位置上到现在,皇帝都没有问过两句,两兄弟是在东宫长大的,幼时甚至还和皇帝一同读书,这等情分放在平常人家也该是有同窗之谊了。可惜皇帝基本上就没怎么提起他过。
“二郎,”和萧佻喝过了几回酒,拓跋演看向萧拓,“姑祖母身体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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