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这场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当苏妹吃完甜粥出殿的时候,它正巧停了势头。
“娘娘,这雨不定性,怕是还要再落,您还是别出去了吧。”落葵跟在苏妹身后道。
“没事,我就看看这架子。”庭院之中晾晒衣物的架子上湿漉漉的都是雨水,苏妹抬手一抹,竟然还摸到了一点漆。
“娘娘。”那漆嫣红,点在苏妹白细的指尖上,仿若缀着一点血珠子。
“没事,只是掉漆了。”随意的用巾帕抹了抹手,苏妹抬眸看着面前的木架子,眸色微动。
“这些奴才真是该死,这木架子才用了多长日子便开始落漆了。”
“没事,落了点漆罢了,补一下就好了,东宫里头有漆吗?”
“有应当的有的,只是娘娘,这粗活还是让奴婢们来做吧。”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补层漆罢了,还是会的。”
说不过苏妹,落葵无奈,只能去取了红漆来。
扎起宽袖,苏妹先用巾帕将木架子抹干,然后才用毛刷子蘸取红漆开始一点一点的补漆。
落葵站在苏妹身旁看着她那浸在日头下满是热汗的额头,赶紧帮苏妹撑了一把伞过来。
“娘娘,这日头这么大,您还是让奴婢们来做吧。”担忧的看着苏妹被晒红的小脸,落葵声音焦急道。
“没事的。”安抚的拍了拍落葵的手背,苏妹涂完一根木架子,又手脚不停的开始涂另一根。
“对了,那唤月初的奴婢呢?”一边涂着木架子,苏妹一边开口道。
“那婢子不规矩,做事也不利索,奴婢瞧着娘娘不喜,就让她去主管宫女那处领罚了。”
“是嘛……”蹙了蹙眉,苏妹正欲说话之际,却是又听落葵道:“月初这婢子仗着是皇后娘娘那里的人,就愈发嚣张,连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前些日子文华公主没出事时,她就专往左春坊里头跑,连隔壁的右春坊也不落下。”
“右春坊?可是那肃阳王前些日子住的地方?”
“是,右春坊是肃阳王住的,左春坊是文华公主住的,怎么了,娘娘,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妹涂着红漆的手一顿,略微思索片刻后她赶紧侧眸看向落葵道:“快,你去帮我把她带过来。”
“娘娘是要见那月初?”
“对,帮我把她带过来,越快越好。”
“是。”看着苏妹这副急切模样,落葵也不敢耽搁,赶紧小跑着走远了,片刻之后却又气喘吁吁地回了过来道:“娘娘,那主管宫女说今日一大早,月初就被圆桂公公带走了。”
“被圆桂带走了?那是跟着太子爷一道走的?”
“是,是跟着太子爷一道走的。”
听罢落葵的话,苏妹低缓的吐出一口气,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木架子。
“娘娘,这红漆还没干呢。”
“啊……”收回自己的手,苏妹垂眸看着自己手掌之上的红漆愣了愣神,然后才由落葵扶着进清凉殿去净手。
周旻晟出了东宫,他带着月初和圆桂,而那月初可能知晓文华公主被从角亭处推下的内幕。
今日的周旻晟穿了她给他制得新衣,刮了胡须,修了鬓角,明宗帝身子不好,听说那日回去后就一病不起,再起不来身,肃阳王接手朝廷内事,联络各方官员,一改平日里的纨绔作风,变的兢业勤奋。
袁阳旺和城阳郡王被各自牵绊,进不得周宫,整个人周宫之中只周旻晟一人拖着一个满是老弱妇孺的东宫。
陈皇后心思不明,太后偏袒景帝,对于明宗帝之事概不关心,此刻正为文华公主而神伤。
外头“淅索索”的又落起了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涂了一半的木架子上,红色的漆水顺势而下,挤在水洼里,就像是浸了人血似得可怖。
“落葵,这东宫最高的地方是哪啊?”攥着自己的手掌,苏妹声音干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