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窈深吸口气,极力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却也往前凑了凑:“可吓死妾了,和嫔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开口,宜妃的眼刀子就直往她脸上扎过来。
“刚才怎么如此无礼?一屋主位都还没动,你自己却是跑了出去。”宜妃这话有些重,若是脸皮薄些的,肯定就要被吓唬住。
但苏轻窈是谁?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怕了宜妃不成!
被她这么瞪看却似全然不明白,只怯生生问:“宜妃娘娘怎么如此说妾?刚妾实在太害怕了,才跟孙妹妹一起逃出去,不是故意甩下娘娘们的。”
苏轻窈这么主动一开口,宜妃就不好再拿这事做话柄,危机时逃跑是人之常情,她只是个柔弱女子,又异常害怕鸟儿,不管不顾逃跑出去也是人之常情。
宜妃深吸口气,脸色又暗了几分:“本宫哪里会怪罪于你,只是怕你刚才也出了事,这才仔细瞧了几眼,没事便安心了。”
苏轻窈冲她福了福,又去关心惠嫔:“惠嫔娘娘可也无事?”
惠嫔扫她一眼,心里颇有些白忙一趟的不甘,语气自然有些冲:“我无事,倒是你居然敢抛下主位娘娘私逃,实在该背一背宫规。”
苏轻窈立即低下头,仿佛被她吓得不敢说话。
实际上惠嫔也不过就占点嘴上便宜,苏轻窈怎么也是有名有份的宫妃,有七品的位份,便是惠嫔比她位份高,也轮不到惠嫔教训她。
若是真有什么,自然有太后娘娘在,她才是这长信宫中真正的“主位”。
惠嫔不过就是想出口气,见教训苏轻窈不成,转头就冲青穗发脾气:“还不快去催催莺语,和嫔这还流着血呢。”
可不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和嫔手上的献血已经染红了小半片衣袖,看起来十分吓人。
她的大姑姑铃音是个样貌普通的女子,苏轻窈对她根本没什么印象,这会儿见她面色发青,竟也无法判断和嫔伤得到底重不重。
若是跟上一世一样,应当伤得并不严重,不过是划破了皮,伤好后可能连伤痕都不会留下的哪一种。
惠嫔刚才那一嗓子声音可不小,被宫女们围在中间的和嫔也听见了,闻言立即柔声道:“我没什么大碍,姐姐不必太过担忧。”
她是一贯的好脾气,宫中人人皆知,但这时她都已经受伤还要劝别人,就显得有些怪异。
苏轻窈也说不上哪里奇怪,总觉得她那柔和的语气里平添几分刻意,似是压着嗓子说出来的,若不认真去听,根本听不出大概。
和嫔自己主动解围,惠嫔和宜妃脸色便都好看些,没刚才那么紧绷。
这事说到底是宜妃没招待好宫中姐妹,往小里说是大意疏忽,往大里说很是有些恶意捉弄,和嫔若没受伤还好,这一受伤,一两个月是好不了的,到时候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准能瞧见。
以太后的性子,瞧见了就要问,只要过问宜妃就跑不了。
宜妃一开始就想通这里面的关节,主意是她自己拿的,鸟也是她特地找人训的,就为了今日出一口气。虽说最想欺负的苏轻窈没受伤,好歹伤了一个也很看不过眼的,便是受了罚也不亏。
跟宜妃早就思虑缜密相比,惠嫔这会儿就有些坐立不安。
她怕到时候宜妃把她扯出来,做了替罪的羔羊,却又不知要如何收场,坐在那发愣的工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跟唱大戏似的。
苏轻窈只看了她们两个的神色立即就明白过来,她这双眼睛在宫里瞧看几十年,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她也知道自己不好往前凑,待谢才人过来拉她,三个人就缩到边上安静等。
莺语这会儿已经取来了伤药,让铃音仔细给和嫔上药,青穗也跟在一边,瞧着也很紧张。
铃音似乎会些跌打损伤之类的粗浅医术,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就包扎好和嫔的伤口,脸色还是很差,站在那抿嘴不说话。
和嫔的伤口处理好了,宫女们便都散开,苏轻窈这才注意到缩在后面的吴婕妤。
她刚才离和嫔最近,还下意识躲在了和嫔身后,这会儿自己宫中的主位受了伤,她自己完好无损,心里肯定慌得不行,话都不敢说了。
和嫔流了许多血,衣袖身上都沾染不少,这会儿半靠在椅背上,安抚直跟她道歉的宜妃。
“姐姐不用担心,过些时候就能养好,真的不太严重。”她声音轻柔,带着春风一般的温暖,宜妃渐渐舒缓眉眼,竟真的信了她的话。
“都是我的不是,这鸟平日里都很乖巧,今日不知怎么会这般暴躁,若是提出来前检查好笼子,妹妹也没这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