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长心里不悦,世家子弟,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没有。灾情很严重,很多人出不起钱酒店都没得住,就在外头搭了个帐篷。"两人诧异的交换着眼神,江瑾言语气渐冷,道,"出钱?开什么玩笑?多少人搭帐篷?"王镇长心中有些不妙,"也就几户人家,那几户人家联系不到亲属,好不容易联系到一位,那男士跟他媳妇挂了电话就再也找不到人了,人又赖着那儿不肯走,老人固执起来我们也拿他没法!"江瑾言听着他词不达意、模棱两可的话语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阴鹜着眸子道,"带我们过去。"王镇长顶着一头的虚汗应下。两人连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便急匆匆赶到废墟考察,恰逢中午时分,烈日正是最炎热的时机,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傅蔓的颈项滑下,白皙细腻的皮肤透着微微潮红。废墟的荒凉可想而知,座座楼房之间独独少了那一栋,周边的一些房屋也受到些微的影响,但影响不大,废墟边上撑着三顶帐篷,老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帐篷里头,脸上满是小褶子,沧老的毫无一丝生气,看的傅蔓心里一抽一抽的。王镇长有丝难堪的情绪爬上心头,这一刻他猛然察觉让人看见自己管治下的镇子竟是这番模样羞愧难当。江瑾言侧头瞥了他一眼,"家属呢?""电话打了很多遍,都没人接听,有一个是空号。其他两个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也贴了通告。但都没有人来寻。特别是这边这个,一整天就坐着志愿者跟他说话也不搭理,就抱着个储蓄罐坐着发呆。问了邻居也都说不知道,听说他在这儿时间挺长的,邻居们搬来的时候他早就在了。"傅蔓心头泛酸,这一生最凄凉的不过如此。"出了这么大事儿,到处都是新闻,他们亲属不可能收不到消息。"江瑾言蹙着眉,随后转头道,"找个心理专家跟他们沟通,问问亲属做什么的。"王镇长犯了愁,"这小镇上哪儿去找心里专家?"随后,却听一个诺诺的声音传进他们耳里,"江局,我大学修过心理学,我试试看看。"傅蔓眼底闪着熠熠星光,自信而又坚定的望着他,江瑾言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暗忖了片刻,才沉着眸子点头。江瑾言自己也有修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但是这门课程不是修个一两天就可以磨枪上阵的,否则很容易适得其反,如果方法不当,会让对方更加抵触。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相信她,傅蔓不是那种没事就爱出风头的人,她说不会的必定会一点,她说会的必定是有把握的,既然,她敢站出来,那么他就相信她。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慢慢朝那位老人走去,笔挺单薄的背脊映入他沉沉的眸中。心中某处柔软似乎又被触动了,总是能很轻易的带动他的情绪。王镇长身边的秘书笑着低声打趣,"市局里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啥都会点,长的还漂亮。""你要不要问问那姑娘有没有男朋友?等人家回去了,兴许还能偶尔想起你来。"另一个笑着接道。王镇长瞧见江瑾言阴鹜的眼神,便回身斥道,"闹什么闹,都什么时候了?!好好学着点!"☆、小镇的午后暑气难当,刺眼的日光直射在废墟四周,附近静谧无声,只有傅蔓对着老人低低的、轻柔的哄慰声。江瑾言站在一侧目光紧随着她,深邃的眸底带着一丝丝柔意。边上的王镇长早已饥肠辘辘,遂抬手看眼时间,"江局,要不咱们先填饱肚子?酒楼就在这附近,您大老远的赶过来,总得让我们尽尽地主之宜。"身边的助理连连点头,江瑾言视线紧锁在前方,眸光微沉,只淡淡道,"不用,买几份盒饭就行了。"王镇长面露难色,市局里来的人怎好用盒饭伺候。那边傅蔓小脸泛着潮红的朝他们疾步走来,语气微喘,"江局,他儿子在国外。"江瑾言唇角微微勾了勾,"嗯。"傅蔓旋即转头道,"王镇长,他是不是有老年痴呆症?"王镇长点点头,"护工说他大致看着像得了这病。可是他留着的电话是市里的电话。""会不会是他以前在市里后来出国忘记登记了?"众人蹙着眉深思,又听见,"还有他的症状时好时坏的,刚刚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答应搬到宾馆住,但是我们要尽快联系到他儿子,这老人很依赖他儿子。"小刘摇了摇头,叹着气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为了事业也不管这些留守老人。"边上有人不屑道,"少瞎扯,市里要是有机会你还能守着这个镇?"小刘顿时红了脸,极力辩驳,"又不是出国,市里到镇上开车也就两个小时,能跟国外比么?"几人七七八八争了一会儿,傅蔓跟江瑾言互视一眼,随后便听见王镇长呵斥道,"闹屁个劲儿,该干嘛干嘛去。""饿了么?想吃什么?"江瑾言看着傅蔓泛着潮红的脸颊,发丝有些散乱,额上鼻尖都冒着晶莹细密的汗珠,却娇俏的可爱。傅蔓随手携去,将碎发顺手捋到耳后,道,"随便。"从行为学上讲,这个动作代表着女生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好感,隐隐含着勾引的意味。理论跟现实总是纯在差距的,傅蔓只是单纯觉得散发拨着脸颊有些难受而已。这下,江瑾言连眉梢都带着笑,嗯,很好,很主动,冲着边上的王镇长叮嘱道:"这附近有盒饭?"王镇长连连点头。"那麻烦你们了,一份盒饭不要猪肉。"王镇长应下,吩咐小刘去附近的酒店打包,傅蔓欲言又止的看着小刘远去的背影,原来江局长也不喜欢吃猪肉啊,可是她也不喜欢啊。这居民楼附近有个凉亭,过了一会儿护工过了来,又开始做另外两位老人的思想工作。傅蔓刚想走过去,手腕便被身后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道拽住,低沉柔和的声音传来,"交给她们吧,你休息一会儿。"恰在此时小刘拎着两袋盒饭回来,没有猪肉那份特别标记了一下,他小心的递给江瑾言,"江局长,你的。""谢谢。"傅蔓盯着小桌上的红烧狮子头发呆,突然,修长白皙的双手跃入她眼前,拿走了她手上的盒饭,她诧异的抬头,却见江瑾言嘴角勾着一抹淡笑,将他那份递给她,"吃吧。"说完便吃起了她那份,优雅而又大方。傅蔓心头一暖,这样好不好,有个人不用你说却也了解你的喜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蔓延。她低下头慢慢趴着饭盒里的饭,不再说话。吃完饭,护工还在陪老人说话,情况虽然比之前好,但依旧不肯走,傅蔓了解之后才知道,其实这两个老人比之前那个情况要复杂的多。她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那种无力的感觉萦绕着她心头不断刺激着她。王镇长跟几个助理上前帮衬着工人整理砖瓦,江瑾言在附近勘察几幢居民楼。懒洋洋的日光铺洒在她身上,热气蒸的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胸闷的难受。江瑾言不知从哪儿给她弄了张躺椅,柔声道,"先躺着休息会儿,下午会有心理专家过来。"傅蔓强忍着不适问道,"市里请来的?""嗯。休息一下,等会这边结束了,带你回宾馆休息。"江瑾言俯着身,男性气息喷洒在她四周,表情很自然的说完这些话,却在傅蔓心里激起阵阵涟漪。她脸颊泛着潮红,眼神微微一闪烁,道:"江局长,您对秘书都这么好吗?"江瑾言沉眸,嘴角微微垂了下去,"嗯?""没事,谢谢您。"她撇了撇嘴,侧过头去,不知道说什么。胸闷的不适越来越浓烈,胃液甚至都翻滚着叫嚣着往上涌。江瑾言眸光沉了沉,看着她紧蹙的眉心,脸色惨白,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心蓦的一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傅蔓侧歪着头,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吃多了。"江瑾言探了一把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凉?"随后便一把打横抱起她,往凉亭外疾步走去,小刘率先瞧见了,大汗淋漓的跑上前,喘着粗气问道,"江局长,秘书小姐怎么了?""最近的医院在哪儿?"语气急促。"镇上只有两家医院,都离这蛮远的,而且医院里人多,过去排队取号都要好久,这附近有家诊所,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两人说话之际,傅蔓再也忍不住那欲翻滚而上的恶心,踢着小腿要下来,便冲到一边吐了起来。中午刚吃下去的全数吐了出来。江瑾言忙跟护工拿了纸巾递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傅蔓轻推了他一下,"脏。"江瑾言站在她身边稳如泰山。傅蔓无法,只能任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