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道:“只是,我果真极好奇,原本该在阴山王府的杜姑娘,是怎么跑到长安来,又找到你的?”
裴嘉宪也是默了许久,见罗九宁那条腿不知何时松了回去,也就转过来,躺到了床上。
照他所说,那杜若宁的来京之路,非但艰险,也果真是九死一生了。
这杜若宁,本是阴山王府的庶出之女,但是,因其母本身就不受宠,杜虢待她远不及待杜宛宁那般的疼爱。
至于其嫡母,祖母等人,更是从未将这杜若宁放在眼里过。
然后,便是裴嘉宪在前往阴山王府借兵时,杜虢拒不肯出兵这件事儿了。
杜若宁替裴嘉宪偷了军备图之后,杜虢愈发恨其,索性将她给困禁了起来。而其后,她明知嫡母将亡,祖母将逝,却是一言不发,静待事情发生。
为着这个,阴山王亲自出面,想要烧死这个生的美艳,偏偏又妖言惑道,预言阴山王府将亡的庶出之女。
但是每每老态龙钟的阴山王命人燃起大火来,准备要将自家这妖女给烧死时,就会天降暴,把火给熄灭。
烧了几番,皆是如此,府中的下人们便有些害怕了。
而这杜若宁于私底下,点拨了几个下人一番,诸如今日小心,不要出门,明儿替你家孩子看看肚子什么的。
那被她点拨过说不要出门的人,自己未出门,换了兄弟出门,结果兄弟的腿给马撞折了。
而另一个,她让带着自家孩子去看看肚子的,第二天带孩子去看肚子,郎中说,这孩子肠子叠到了一处,再不来,命都要没了。
至此,下人们益发认定杜若宁不是妖言惑道,而是天神下凡。
于是大家一商量,月黑风高夜,悄悄儿的派了几个人,就把她给送到长安了。
因其父杜虢还在长安,杜若宁不便入城,而是找到裴嘉宪,求裴嘉宪暂且庇护自己。
因为杜虢如今正在四处搜捕杜若宁,想把这个逆反的女儿给拘回家去,裴嘉宪为不惹阴山王一系燥动,于是便把杜若宁给养在了别苑之中。
迄今为止,这杜若宁,在乐游原上这座别苑中,住了至少有一个月了。
裴嘉宪本也坦荡,说起来自然毫无保留,大手轻轻抚着儿子绵沙沙的小屁股,他道:“这杜若宁,和那杜宛宁和全然不同,她是个好姑娘,而且她一分一毫,,从不曾在孤面前提起过什么先机,如今到得长安,也只为保命而已。孤与她之间可什么都没有,但既她到了长安,又住在咱们的苑子里,孤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你说上一声。”
“王爷果真想说,早在一月前就说了,何必等到今日?”罗九宁反问。
裴嘉宪叫她给噎住,索性侧过身,去抚儿子的小屁股了。
小家伙屁股上沾满了的,全是沙子。
罗九宁却是侧过了身子,靠着床里侧,继续就假寐了起来。
怪不得书中说裴嘉宪要只为表妹折腰。
你听他此刻的口气,三个女子,先入为主,他总觉得她和杜宛宁两个心机深沉,而杜若宁则不同,不论天道,顺势而流,恰是裴嘉宪最喜欢的心态。
所以在他心中,杜宛宁早就是下趁了,还上赶着要作妾,他又如何肯要?
而这杜若宁,在乐游原上悄悄住了一个来月,却是一点风声都不曾露出来,这份心机,又岂是杜宛宁能比的?
“难道说,王爷准备那杜虢一日在长安,您就一日把这杜姑娘养在乐游原上?”忍了半天,本着儿女皆在膝下,日子还要好好过下去的决心,罗九宁又好声好气问道。
“就在前几日,孤的姑母舜华长公主听闻她在长安之后,便提出来要认她作义女,所以,如今她是公主府的女儿,算得上是孤的表妹了。
舜华长公主今日亦在原上,从明儿起,杜姑娘就会随她入长安,以公主府义女的名义,在长安行走。”
却原来,是因为这个,杜若宁才要唤裴嘉宪一声表哥的。
毕竟那杜宛宁称他,可是叫作裴大将军了。
罗九宁将儿子搂了过来,笑道:“罢了,既王爷说过,我也知道了,这事儿也就完了。只是,但不知咱们是今儿回长安,还是要在此过上一夜,再回长安?”
裴嘉宪哑着声音,忽而就凑了过来,一脸的认真:“难道你就不该在此,给孤再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