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这老头好不通事理,人家姑娘没说话,不是摆明是不愿意了嘛!”
远远一个树枝上正高高坐着一个汉子,头顶白玉冠,腰缠百宝带,背着油桐天雷木,张口大声道。
仵向南眯着眼仔细打量,不确定道:“九翅天雷公?”
仵向天冷哼一声,“向南,背棺材的可不止有天雷公,还有一阵恶东风!”
“恶东风?”仵向南不禁笑道:“天雷公尚可一看,恶东风如何也敢在乱鸦坡上生事……”
东风恶一跃而下,旁若无人般慢步穿过一干匪众,找了张桌子坐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小乌龟,你这话错了,老子是天下第一淫贼,听见有娶亲的锣鼓声,难免要心花怒放,情难自禁!”
仵向南牵起钟晓的柔夷小手,失笑道:“晓儿你瞧,我这人就是太好说话,所以才会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我的麻烦……”
“错错错,枉死鬼你这话又错了。”
东风恶毫不客气的打断,完全不讲究作为客人的礼数,“老子比你大一辈,也算你的前辈,见你成婚,老子也甚是宽慰,只是老子我又突然现,这丫头已经和别人成了婚,不能再嫁给你了。”
匪众们顿时炸了锅,刀剑碰撞、嘈杂一片,漫天的乌鸦也都纷纷聚拢,坐满墙头。
仵向南扶住剑柄,眼中透出一抹杀机:“恶东风,这里是乱鸦坡,你若敢拿晓儿打趣,我就用你的脑袋泡酒,等到明年今日,来庆祝我儿生辰!”
东风恶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土,厌恶道:“你们这一山恶鬼,乌烟瘴气,看见就晦气,老子死也不想来,哪还存有心思同你打趣!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你的新娘?”
仵向南一怔,转向钟晓温柔道:“晓儿,你真的已有婚娶了吗?”
钟晓先是摇头,又慌忙点头道:“虽还未成亲,但是……”
“未有成亲就已足够了。”
仵向南不等她说完就抚掌大笑起来:“既未成亲,今日就没有但是!我的新娘著红袍,乱坟岗上展花苞,生生死死这个婚礼都必须进行下去!”
鼓乐又重新奏响!
钟晓身子一晃,犹如遭了电击,“不……不可以——”
扑通跪倒在地上,钟晓痛声乞求道:“向南大哥,晓儿虽未成亲,可已经有了心上人,若他能活,我情愿替他去死!”
仵向南问:“这就是你答应嫁给我的理由?”
钟晓拼命点头,凤冠都摇散落在地上。
“和我成婚就像死一样,我的新娘还真是无情啊!”
仵向南蹲下身子,搂过钟晓的肩膀,笑道:“那幸亏是我先行一步,没落在那人后面。”
钟晓猛地抬头,正对上仵向南书生月光般温柔的双眼。
东风恶错愕:“喂喂喂,你聋了是不是?她心中有个爱人,难道你全不在意?”
仵向南玩味道:“该在意的不是那个没能得到她的男人吗——真可怜啊,哪怕他就住在晓儿的心上……”
仵向南说这话时,还能保持着一惯的温柔语气,犹如邻家的大哥哥。
钟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同台下那条疯狗一奶同胞,都是最凶恶的鬼,在冷血这件事上没半点分别。
他就像一只白色的乌鸦,具有圆满的神格和卑劣的本质,他神圣高贵、谦逊温和、彬彬有礼,且食腐!
“台下的恶前辈还有别的话想说吗?”
东风恶高举酒杯,高声道:“祝乱鸦坡的小畜生新婚快乐!”
“谢谢,我接受你的祝福!”仵向南扶着剑,略一躬身道;“前辈,今天你的话很多,但也许只有这一句能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东风恶摇摇头,喃喃道:“情出无奈,言不由衷,作什么真?秦某还道夜与晓间有奇缘,可惜相聚只是一瞬间,相聚时短,离别却长,总是有你无我,或是有我无你,飞蒲草再不来,今生今世就是对苦命鸳鸯了。”
仵向北包好满身伤口,变得好似个大白粽子,晃悠悠走过来,挎着宝剑,和东风恶凑了一桌,笑嘻嘻的盯着东风恶,不知是来监视还是别的,一只乌鸦骑在他的肩头,看着竟有些可爱。
“钟家丫头,你可愿嫁?”仵向天再次开口。
钟晓一脸凄苦,楚楚可怜,这一山恶鬼那会真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果然,仵向天下一刻就兀自答道:“新娘答应就顺着结婚,新娘不答应就逆着结婚,乱鸦坡没有逃跑的新娘。”
仵向北颇为感慨道;“大淫贼,你瞧这事!我若赢了她就是我的新娘,我输了所以她成了我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