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见白染衣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像是在做什么试验似的,正细细观察着那贼的反应,不禁哆嗦了一下。
那贼抹了一把脸,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手血迹,惊恐不已。抬头又看见一张淡漠的脸,顿时怒气冲天。
东方反应极快,在那贼要抬手之前就已经从白染衣手里拿过另一颗药再挡到她身前,拦下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那贼握拳用力一挥,本是照着白染衣的脸过去的,谁知半路杀出个东方,一拳挥到了锁骨处。
“消消气。”东方沉声开口,眸子暗了暗。
市井嘈杂,人声鼎沸,却在这一刻为他们留出了一片沉默的方圆之地。
“这位姑娘跟你开玩笑拿错了药,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他将解药递至那贼眼前,笑道:“小毒,这是解药。”
那贼白他一眼,刚要接过药,东方却两指一松,解药瞬间落地,骨碌碌的滚到了东方脚边。
那贼手臂还记着痛,七窍流血不止,不敢耽误,胡乱抹了把眼睛,扑到地上。
右手刚覆上药就感到一阵压痛。
东方踩着他的手慢慢蹲下来,声音低沉:“注意点分寸。”
东方脸上并无愠色,语气依旧温和。
棠月忽然想到他在刘府时的模样,也是这般。
仿佛此刻他脚下踩的不是人手,只是一块普通的地。面前对着的也不是一个饱受折磨的贼,而是与他谈心的朋友。
一切针锋相对都被他游刃有余的化解开来,叫人根本摸不透他的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盗窃并非重罪,将你押到衙门也只是小惩,所以你才心存侥幸。”东方像个循循善诱的先生,此刻还愿保持耐心的继续教导。
“倘若你偷的是别人辛苦攒来的救命钱,你这算不算间接杀人?”。
“或者,如果我没有及时拦下,你方才这一拳直击这位姑娘的面门,你替她想想后果?勿以恶小而为之啊。”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他语重心长的模样像极了一位道德感极高的老先生,让那贼看着心里极不痛快。
“呸!老子还要你来教?她给老子吃毒药,老子那一拳是还击!”
“嘴硬。”东方站起来。
白染衣在他身后站的跟霜似的,一语不。
忽然伸手拍了下东方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仅两个时辰。”
东方默然一笑,移开了踩住那贼的脚,慢悠悠道:“这颗毒性更甚。”
那贼刚要送进嘴的解药立刻扔了回去。
白染衣利落地将药碾碎。
东方在后笑道:“看错了,是解药。”
他瞥了一眼那贼气绿的脸,惋惜道:“可惜了,仅此一颗。”
那贼气急了,可满脸都被血糊住,根本看不清东方在哪儿,像了疯似的到处乱撞。
周边看热闹的人终于被吓的四下逃窜。
徐公子还算有胆识,没跟着一起跑,甚至一步也没移。
于是东方和白染衣刚闪到一边就露出了徐公子,那贼猛地扑过来,蹭了他一身血渍。
小厮大惊失色,迟来的一挡将那贼打偏,又蹭了徐公子一脸。
徐公子肉眼可见的怒火冲天,但还有外人在场,勉强憋住了没作,硬生生行礼说了句“告辞”才离开回府。
小贼撞到了一个铺子,跌在地上,今天大概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经历。
东方笑着路过他,瞥了他最后一眼。
天色渐晚,日头逐渐西斜,黄澄澄的阳光偏照在东方的侧脸上,用转凉的笔触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东方转回身,将光芒藏进眼底的黑夜,半张脸隐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谢谢你们。”白染衣身在他二人中间,这句话既在谢他们帮助自己夺回锦袋,也在谢东方替自己挡下的那一拳。
“客气什么,不用谢。”棠月道,“话说回来,那徐公子是谁啊?看着甚是面熟,还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