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不算太充足,然而基本的照明与设施足够供应,农家乐的上一任主人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有蓄电池预防停电。今天刘砚他们回来,厅里灯火辉煌,猫王的&ldo;heyjude&rdo;从侧厅缓缓传来,音乐里流淌着说不出的浪漫。&ldo;我只是……连着两天太兴奋。&rdo;蒙烽遗憾地说:&ldo;想到能回来见你,四十八小时睡不着……所以车上……&rdo;刘砚:&ldo;早说不就完了吗哎,死要面子做什么?承认你那么爱我很难吗?又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也不会少块肉,何乐而不为呢?&rdo;蒙烽气的牙痒,很想按着刘砚揍一顿。闻且歌在棋牌室外安静地站着。他的身材颀长,一身野战军服笔挺,面容严肃而凛然。刘砚看了一眼闻且歌,他像是在这里等人,他的目光与刘砚,蒙烽微一触,便即转开。蒙烽道:&ldo;这小子干的不错。他们说他一路杀了不少丧尸,让邓长河在车上保护其他人,自己单枪匹马下去开路……后面从延安和西安救出来的一百多个人,也是他带着人去救的。&rdo;刘砚低声道:&ldo;我去和他谈谈?&rdo;闻且歌说:&ldo;刘砚,你们回来了。&rdo;刘砚点头,朝侧旁看了一眼,蒙烽摘下帽子,在沙发上抽烟,刘砚说:&ldo;听说你做得不错。&rdo;闻且歌说:&ldo;被关着的那位……他怎么样了?走之前你看过么?&rdo;刘砚短暂的迷茫后,想起在避难所里,那名间接死在闻且歌手里的人。&ldo;嗯。&rdo;刘砚撒了个谎,说:&ldo;我们最后走的,蒙烽打开锁,把他放出来,和他们的丧尸新朋友们在一起,加入南迁的大军了。&rdo;闻且歌的表情松动了些,眉眼间却依旧带着悲伤。刘砚总算明白了,闻且歌在这里等的人就是他们。闻且歌说:&ldo;我想给你们看个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决定……&rdo;刘砚回头道:&ldo;当家的!&rdo;蒙烽笑了笑起身,搭着刘砚的肩膀,闻且歌看了他们一眼,说:&ldo;这边来。&rdo;他的表情似乎很难抉择,一路上没有说话,他带着他们走上二楼,度假村里最东边的一条走廊里潮气很重,地板和墙壁带着发霉的半点,冷而荒凉。蒙烽朝走廊末端看了一眼,所有人都住在西楼,东楼没有安排住所。闻且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217的门,带他们进去。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没有电,床上躺着林木森,他的身下盖着薄薄的毯子,双脚齐膝截断,床单上还有带着血水的痕迹。房间里很臭,看上去却像时不时有人来打扫,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几枝野花。林木森快死了,他躺在床上哮喘般地缓慢呼吸,胸膛像个风箱一起一伏。闻且歌说:&ldo;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两只脚被压在装甲车下面。&rdo;刘砚点头道:&ldo;我还在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这件事。&rdo;蒙烽蹙眉说:&ldo;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rdo;刘砚笑了笑:&ldo;风力发电机是唐逸川设计的。他没有问咱们他的姐姐的下落,证明已经找到了,林木森多半也……&rdo;&ldo;让张岷过来吧。&rdo;蒙烽道:&ldo;给他看看。&rdo;闻且歌如释重负,快步出外去叫人。片刻后张岷来了,揭开林木森身下的毯子,看了一眼。&ldo;药很稀缺。&rdo;吴伟光说:&ldo;我只能为他截肢。&rdo;张岷说:&ldo;就算截肢,应该也活不了多长,他的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坏死,肌肉组织感染化脓……幸亏没有病毒。&rdo;吴伟光说:&ldo;张先生,您能不能用中医的针灸和药膏治好他。&rdo;张岷说:&ldo;我尽量吧,这很难说。&rdo;房内众人一致沉默,林木森睁开双眼。&ldo;刘砚。&rdo;林木森说。&ldo;森哥。&rdo;刘砚的语调平静。林木森说:&ldo;我在……货柜车下面,车轴那里……放了一包东西……把它给……逸晓。&rdo;没有人回答他,林木森又说:&ldo;小闻,咱们弟兄……到了今天,还有多少活下来的。&rdo;闻且歌答道:&ldo;六个。&rdo;林木森无奈地笑了笑,说:&ldo;王术呢。&rdo;闻且歌说:&ldo;那辆车上的人,除了你和唐逸晓,剩下的都死了。&rdo;林木森缓缓点了点头,说:&ldo;以后,让他们听你的……&rdo;&ldo;……你,听蒙烽的,认他当大哥。&rdo;林木森吁了口气,像个交代后事的领袖,闭上双眼,说:&ldo;窗户有点漏风,去帮……森哥补补。&rdo;他们离开林木森的囚室,闻且歌锁上门,叹了口气。蒙烽留了下来,与他一起下楼,问:&ldo;你跟了他,当他的小弟有多久?&rdo;闻且歌说:&ldo;五年。&rdo;蒙烽知道闻且歌对这名头儿终究有点感情,他在拐角处转过身,二人面对面地站着,蒙烽说:&ldo;听着,我不是你的大哥,也没必要凡事都听我的。&rdo;闻且歌点了点头,蒙烽说:&ldo;人生而平等,你只要对自己的良心负责就行了。&rdo;吴伟光策划了一次圣诞节聚餐,刘砚给不少新加入这个团队的人做了些手工礼物,有多用军刀,钓鱼竿‐‐等到开春时可以去钓鱼。还有给小孩子们的勋章:蒙烽把编制再次扩张,除却一早就有的窝瓜队,土豆雷队(炸弹埋设工兵),胆小菇队,向日葵队(后勤人员),豌豆射手队(狙击兵),西瓜投手队(手榴弹兵),更添加了毁灭菇队‐‐自杀性袭击队伍,队员只有一个人:光杆司令闻且歌。他把一个毁灭菇的肩徽交给闻且歌,这些日子里,闻且歌始终不合群,不笑,不说话,像个把自己孤立的罪犯。吃饭时他独自坐在一边,打牌时从来不参与,对着漫天大雪想事情。但有事他看见会主动做,那两个人的死,仍在他心中埋着阴影,他在寒冷中干活,从早上起来一直做到晚上。他带着最后五名林木森留下的黑社会小弟,修好了后园里的温室。仓库里囤积着大量的种子,成袋的蔬菜和花种,瓜果种子是农场主预备下,专门提供给前来玩农家乐的休假人士种地玩的。这里从前的人全变了丧尸,养的家畜饿得全跑了。成群的鸡躲在破旧的温室里避寒,并啄食菜叶和蚯蚓,青菜,番茄没人施肥,就像植物一般疯长,俨然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生态循环。鸭们白天出去溜达,下午则回温室里找吃的,刘砚实在惊叹于大自然的茁壮生命力,这些家禽没有人照顾,竟大部分活了下来。肥料,农药一应俱全。粮食也非常多,粮仓里大包的面粉与大米足够他们吃一年。排水系统连着附近的一条地下水道,早已修建好,生活垃圾被排放进河道的一条支流,汇入西安外沿的污水河。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农场里,生活垃圾本来就很少,大部分肥料又是猪,鸡鸭等的粪肥。几乎不对自然产生多少污染。宽敞的农场后面则是大面积的田地,一直蔓延到河边,还有几台废弃的,耕地用的机械,经过刘砚重新改装后全部可以用。张岷带着人沿东边的河岸巡逻一圈,找到跑丢的牛和猪,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三只瘦骨嶙峋的母猪和好几窝瑟瑟发抖的小猪。张岷把它们抱了回来,刘砚打趣道:&ldo;再找几只狗,种种田就齐全了。&rdo;&ldo;你会种田?。&rdo;蒙烽说。&ldo;不会可以学么。&rdo;刘砚在看一本关于作物种植的书,这些书在邓长河带领大部队长征逃亡的时候居然没被扔在雪地里,刘砚真不知道该嘲笑片儿警是笨还是夸他聪明。来年开春他们将在田地里开垦,种下第一批小麦。一名南农的大学生以及另一名华西农业大学的后来者加入了他们,一切趋于安稳,名为希望的种子,正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上扎根,发芽,抽枝,开花。蒙烽道:&ldo;走吧,出去堆雪人。&rdo;刘砚道:&ldo;没空。&rdo;蒙烽:&ldo;休息一下嘛,你看,喏?那里,张决明小同学玩得多快乐。&rdo;刘砚:&ldo;不了,你去和他玩吧,活到老学到老,荒废学业是不好的亲。&rdo;蒙烽:&ldo;你不要逼我动粗。&rdo;刘砚:&ldo;来啊!烽哥,你现在当了头儿胆子肥了是不……&rdo;蒙烽二话不说,横抱起刘砚,壮烈地大喝一声,从二楼跳了下去。雪球瞬间四面八方飞来,刘砚从五体投地的蒙烽身上爬起来,在周围的大笑中狼狈逃窜,决明带着他的队员们杀气腾腾地两路包抄,杀了上来,刘砚边告饶边逃,蒙烽发足飞奔,穷追不舍。刘砚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蒙烽追上了,抱着吻,被刘砚推开,又扑了上去。&ldo;宝贝!&rdo;张岷道:&ldo;回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