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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宏德微微一笑,说:&ldo;既是这样,少爷又有什么稳妥的方法呢?若信得过老头子,不妨说出来,咱俩参详参详。&rdo;段岭答道:&ldo;我想毒死他,并且制造出他被毒虫叮咬的假象。&rdo;&ldo;能办到?&rdo;费宏德说。段岭肯定地点头,费宏德沉吟片刻,而后道:&ldo;那么也许可行。&rdo;两人商量片刻后,决定分头行事,段岭去找赫连博,而费宏德回去麻痹边令白大意。若再不提前下手,恐怕还有别的变数。&ldo;很好的计谋。&rdo;费宏德说道,&ldo;我这就回去准备。&rdo;段岭则朝费宏德借了一匹马,趁着夜幕降临前出城去。与此同时,武独日骋四百里地,离开西川路,进入通往潼关的官道,万里奔霄飞驰良久,竟没有丝毫疲惫,反而越来越精神,想是在宫中被关了太久,一旦离厩,便如飞鹰回归苍穹,自由自在地驰骋。若无意外,再跑一天半就能抵达潼关,武独算上时间足够,便让奔霄在溪流边喝了会儿水,摸了摸它的鬃毛。&ldo;你是有灵性的。&rdo;武独朝奔霄说。那马儿低头喝水,水里倒映出一人一马的倒影。&ldo;可为什么你这么不喜欢太子呢?&rdo;武独又朝奔霄说。马儿无法回答,侧头去找草吃。&ldo;你知道我要去救人,是不是?&rdo;武独又说。万里奔霄竟然听懂了,兴许是在它最后陪伴着李渐鸿的时间里冲进上京,只为了救它的小主人。但在武独的印象里,兴许万里奔霄并未见到它的小主人,兴许在上京城破之后,乃至千里迢迢,回到了西川,这通人性的马儿仍惦记着李渐鸿赋予自己的最后使命。&ldo;太子你已经救回来了。&rdo;武独在奔霄耳畔说,&ldo;此去乃是找一个不相干的人,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rdo;武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歉疚,他突然理解了奔霄为何不接纳太子的原因,想来是因为在马的心中,还残留着关于李渐鸿的记忆,更单纯地以为,该救的人没有救到。于是它暂时听命于郎俊侠,却在深居宫中之时躁郁不安,认为小主人还没有接到。这次愿意成为自己的坐骑,跟着他出来,亦是因此,归根到底,仍是利用了这忠心耿耿的神驹。&ldo;走吧!&rdo;武独翻身上马,说,&ldo;山儿也会感激你一辈子。&rdo;奔霄于是再次上路,星夜兼程,赶往潼关。段岭策马穿过山路,这日秦岭内十分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烦躁而不安的气氛。他把马儿系在树旁,朝着费宏德遇袭的溪流轻手轻脚地下去。对面是个密林,进入密林,便是藏宝的山洞。而密林外头把守着将近二十名士兵,有人在溪对面生火,起灶烧水。赫连博在哪里呢?段岭四处张望,设想假如自己就是赫连博,现在会怎么做呢?赫连博已经知道自己在藏宝地遭遇了危险,那么以他的脾气,定是先埋伏在这附近,暗中窥探,并等待时机,进入洞内探查。夜晚是最佳的偷袭时间,待到守夜的士兵放松了警惕,赫连博就会趁机动手。与其等他杀光守军,冲进洞内,不如自己提前给他个讯号。于是段岭点燃了溪旁的枯叶。秋季溪旁满是落叶,火焰在枯树旁熊熊燃烧,继而吞噬了树干,沿着树冠蔓延开去,并点燃了周围的树,一时间火焰明灭跳跃,照亮了附近。&ldo;起火了!&rdo;把守洞口的士兵马上喊道,提起皮袋,在溪水中装了水便上来扑火,段岭却悄悄地退到上风口的山坡上去。风朝着密林内吹,滚滚浓烟飘去,片刻后,不少人被熏了出来。突然间高处飞来一箭,射中救火的士兵。&ldo;有人偷袭!&rdo;段岭马上发现箭矢来处,紧接着解下长弓,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也是一箭。那一箭平地而起,飞进树林,&ldo;噔&rdo;的一声射在树干上,赫连博听见那声音,示意朝外看,见黑暗里一个身影骑马冲下小溪,连着两箭,射中救火的士兵大腿,再调转马头,冲上山坡。段岭心脏狂跳,但他只能赌一把,事实证明他押对了,在这里埋伏准备偷袭的,只有知道确切地点的赫连博。火借风势,越来越大,有人发出一声喊,冲下山坡,段岭却用西凉语吼道:&ldo;是我‐‐!&rdo;双方都是一愣,没想到两边都有伏兵,箭矢铺天盖地地射来,追向段岭的马,马匹正在登上斜坡之时被射中,前蹄一软,跪倒下来,眼看段岭就要连人带马滚下坡去,赫连博却一手拽着缰绳,飞身下马去,荡了一个弧,一脚打滑,抓住段岭手腕,将他倒拖过来。&ldo;走!&rdo;段岭说,&ldo;不要恋战!&rdo;赫连博打了个唿哨,踩上马镫,将段岭拖上马去,众人唰然散进了密林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一地士兵。党项人的战马都是良马,穿林越棘不费吹灰之力,一散入山林中,哪里还找得着,段岭有惊无险,吓出了一身冷汗,赫连博朝身后说:&ldo;你!差点!吓死我!&rdo;段岭哈哈大笑,赫连博恼怒地看了眼段岭,抬起拳头朝他比划,段岭拍拍他的肩膀,说:&ldo;想个办法集合。&rdo;赫连博带着段岭,离开藏宝地所在的山头,段岭说:&ldo;喂喂,赫连,你没有生气吧。&rdo;山涧里有一片浅浅的河滩,河滩旁还有生火的痕迹,赫连博刚一下马,便将段岭掀了下来,多亏段岭学过武功才没摔跤,紧接着赫连博又扑了上来,段岭朝侧旁一避,错身,后退,聚力,迎了上去。两人刚脱险,竟是眨眼间就开始摔跤,党项人陆陆续续地回来,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继而唯恐天下不乱,纷纷叫好,下马围成一个圈,看王子与这汉人少年采取摔跤的方式来解决&ldo;私人恩怨&rdo;。段岭顶着赫连博的胸口,将他朝后推了半步,赫连博一个趔趄,抬脚错开段岭两脚,段岭反应却比他更快,顷刻间挂在他身上,来了个大回旋,骑在他背上,运劲一扭,把赫连博扭得失去了平衡。在摔跤上,赫连博是段岭的师父,奈何段岭又从李渐鸿处学到了如何运用巧劲的窍门,当初还在上京时,到得后来已几乎能与赫连博打成平手,然而分别一年,段岭在南方又疏于练习,导致最后仍是赫连博略胜一筹,将他整个人扑在地上,按着他。段岭大叫一声,撞在河滩上的鹅卵石上,赫连博吓了一跳,忙将他拉起来,检视他额头撞伤没有‐‐肿了一块。段岭忙摆手示意无妨,围观的党项人万万没想到这汉人少年竟是能与赫连博一战,当即喧哗,纷纷来拍他肩膀,意思是输得不冤。赫连博只是想发泄一通,却没想到害得段岭摔肿了额角,当即十分不好意思。段岭既无奈,又郁闷地朝赫连博说:&ldo;有吃的吗?晚饭还没吃,快饿死了。&rdo;☆、上钩赫连博忙亲自找干粮给他吃,赏乐官见段岭找到了,当即吩咐手下前去巡逻,以免被发现。段岭便开始大吃大喝,补充体力。&ldo;那边令白简直整死我……&rdo;段岭开口道。赫连博忙摆手,示意你他妈的肚子饿了就先多吃点,别说话了。段岭便翻翻找找,啃了半天肉干,又老又咸,赫连博给他掰奶酪吃,赏乐官拿来一个烤好的兔子腿,显然是晚饭留下来的,正合段岭的意。吃饱喝足,段岭长吁一声,朝赫连博说:&ldo;我先去洗个澡。&rdo;赫连博跟过去,段岭又朝他招手,示意你也来洗,两人便脱光了跳进河里,折腾半天,互相掀来掀去的,呛了满鼻子水,最后才上得岸来,穿好衣服,并肩躺在山坡顶上,看着星空说话。&ldo;一、一年!&rdo;赫连博说。段岭这才想起,距离他们上一次分离,到今天,恰恰好是一年。赫连博又说:&ldo;对、对不起。&rdo;&ldo;什么?&rdo;段岭起身,盘膝坐着,茫然地朝赫连博说,赫连博既内疚,又焦急得很,朝段岭说:&ldo;我我我不该说条件,不不不,不说条件,我对不起你……是我不不不,不好,段段段,段岭,我我我就就,只有你这……兄弟。&rdo;段岭:&ldo;???&rdo;&ldo;不用换。&rdo;赫连博又急忙解释,&ldo;不换,兄弟,我、去杀!&rdo;说着赫连博拍拍自己胸膛,眉头深锁,焦急表情溢于言表。段岭向来与赫连博颇有默契,从前在名堂里,每当赫连博要说话时,呼延格律总是捉弄他,拔都则不耐烦地让他闭嘴,蔡闫眼中带着嘲笑的神色,就连夫子,也只是敷衍地点头,示意知道了。只有段岭会认真听赫连博说的话,也只有他理解赫连博。赫连博也顾不得言简意赅以避免自己的结巴让人笑话了,磕磕巴巴一下全部说了出来。&ldo;你你你,是不是我没有,没有答应你,就就就,去做了危险、危险的事,我我我,吓吓吓疯了……&rdo;段岭懂了。边令白回去后,府里少了个人,总要有个交代,于是当赫连博找上来时,边令白便告诉赫连博,自己派段岭去办点事。紧接着费宏德又来了,语焉不详地说段岭可能遇到了危险,在某个地方失踪了,而边令白很可能与他叔父赫连达有勾结,再画了张地图,让赫连博赶快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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