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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听得张翠山回道:“多谢师父!”此时素素刚好踏进院门,便看到一白发白须仙风道骨之人坐于主位之上,张翠山跪在此人面前,其余武侠均侍立两旁。张翠山见了素素,忙站起身,拉了素素过来,一起跪下,道:“师父,这便是弟子的媳妇殷素素!”张三丰微眯了眼,捋须道:“好!好!”素素跪在地上,低声换了句:“张真人!”张三丰笑道:“你已嫁于翠山十余年,怎还叫我‘张真人’?”素素自然知道他话中深意,只是心中百转千回,看了张翠山一眼,道:“张真人,有一事,五哥怕是还未来得及告之于你,若你知道此事,还愿意原宥素素,到时,素素方可叫你一声‘师父’!”张三丰见她说的郑重,又看了看张翠山与其他弟子,发现众人皆是一脸肃然,也便正色道:“是何事?”素素道:“我需得说明。此事五哥原不知晓,是我骗的他!”张翠山听得她如此说,知道她是想维护于他,刚要开口辩驳,便听素素抢在他前头续道:“十余年前,以毒针伤了俞三侠致使他后来毫无反抗之力惨遭横祸的人便是我。此事是我殷素素所为,与五哥无关,他也是被我所骗。”张翠山越听越是心惊,知她怕是想要将此事独揽上身,为他脱责,忙道:“师父,此事素素早于六年前便告诉了弟子,是弟子没办法舍弃与她的夫妻之情。此事是弟子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三哥。师父若有责罚,弟子当一力承担!”素素见张翠山如此,又是感动又是担忧,紧握了他的手道:“五哥,我怎能叫你为我受罚!我……”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啊”地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俞岱岩不知何时已到了门外,不巧正听得素素之言,心中悲恸,“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声音苍凉凄厉,将那两个手抬藤椅的道童吓了一跳。几人忙跑上前去。张翠山见得俞岱岩脸色惨白,双颊凹陷,十年前地龙精虎猛竟一丝也无,可见他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心下更是愧疚,“砰”地一声重跪在地上,大哭道:“三哥,是翠山对不住你!”俞岱岩却似恍若未闻,两眼只瞪着素素,半晌才道:“你方才,方才说什么?”素素回道:“俞三侠不是都已听到了吗?不错,那日在钱塘江中,躲在船舱中以蚊须针伤你的,便是我。而后来以掌心七星钉伤你的、骗了你手中屠龙宝刀的那人,便是我的亲哥哥殷野王。我们天鹰教跟武当派素无仇冤,屠龙宝刀既得,又敬重你是位好汉子,是以叫龙门镖局将你送回武当山。至于途中另起风波,却是我始料所不及了。”俞岱岩听得,大叫了一声,内力散发开来,将坐下藤椅震了个四分五裂,身子掉落在地上,人已晕了过去。众人大惊,纷纷上前查看。张翠山见状,全身发抖,道:“三哥,是翠山对不住你,翠山便用这条命来赔给你!”说完便反身抽出墙上挂剑,横剑往自己脖颈抹去。素素被他此举唬得心神全失,待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人影飞掠而过,轻飘飘地从张翠山手中将剑夺了过来。素素心下一松,这才看到原是张三丰眼见情形不对,迅速出手。素素跑上前去,将张翠山上下查看一番,确定无事,这才道:“五哥,此事原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你如此为难。我今日便在此了结了此事,以全你武当七侠情义。这十年来,能蒙你怜爱,我死而无憾!”说完,便拔下头上金簪往喉头刺去,却忽觉手腕一痛,金簪掉落在地。素素抬头看去,原是张三丰扼住了她的手腕。张三丰见得两人此情景,叹了口气,吩咐其余弟子将俞岱岩送回房中休息,这才转头对张翠山道:“翠山,我知你夫妻二人情深义重。若你有何不测,你媳妇怎能独活?岱岩若知晓是因他而至你二人双双自尽谢罪,岂不叫他难过自责一生。何况我如今已年过百岁,难道你忍心叫我这般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几句话直听得张翠山羞愧难当,背上冷汗淋漓,跪于地上道:“师父,是弟子不孝!”张三丰又道:“这十年来,岱岩确实过得辛苦。他心中有怨气,一时间回转不过来也是自然。你们这几日只别再去刺激他,给他些时日想想。岱岩并非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况且此事确实不能全怪罪与你媳妇,他冷静下来,自会明白。”素素见张三丰处处开解他们,为他们说话,想起方才自己的算计,心中很是不安,上前一步道:“张真人,刚刚我,我实在……”张三丰微笑着看着她说:“你是为刚刚之事觉得羞愧,不好意思!”素素见他竟然知晓,脸上不由绯红。只张翠山不知他们此是何意,不明所以。张三丰又续道:“你知翠山死志已定,怕他之后再做傻事,只得自己自杀来迫他放下此等心思。也知有我在一旁,必不会叫你得逞,是也不是?你这番作为全然是为了翠山,我又岂会怪你?何况,你此次虽是算计,但你心中未尝没有存了这等念头!”素素听得张三丰句句说中自己心中所想,不觉一惊,以他百岁高龄,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自己此次当真是枉做小人,遂坦然道:“五哥心志坚定。若此事当真需要有人用命偿还,也当是我,我怎能连累五哥?张真人,我……”张三丰却哈哈笑了起来,道:“‘张真人’这三字乃是江湖中人看得起给的,老道实在担不起。”素素听了,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欢喜地跪下,道:“素素见过师父!”张翠山见师父竟能这般待素素,全然没有怪罪之意,心下也甚是欢喜,又思及方才自己不顾师父的感受一意孤行想要寻死,又是一阵惭愧。只心里暗暗道,日后定要好好孝顺师父,不肯再如此冲动莽撞。俞三自那日以后,素素也不再去打扰俞岱岩,生怕再刺激到他,令他再有何闪失,只每日想着法子做了许多药膳汤羹,将那灵芝药丸混在其中交于道童送去服用。但终究心中存了此事,这日与张翠山散步,竟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俞岱岩院外。两人呆呆看着院门怔怔出神,良久,相视叹了口气,抬脚正准备离开,却听闻院内传来无忌与无双的声音,两人均感意外,停了脚步,侧耳倾听。只听得无忌道:“我在给三伯煎药呢,你别来打扰我,去和三伯说说话。”又听得无双道:“哥哥,咱们走吧!我跟三伯说了话,可他总不理我。那模样,我,我有些害怕。哥哥,咱们回去了,好不好?”无忌回道:“不行!是妈妈累得三伯这样的。三伯生爹爹妈妈的气,爹爹妈妈不敢来,咱们应该替爹爹妈妈来照顾三伯的。其实,三伯挺好的。他只是不开心。你多给他讲讲咱们冰火岛的趣事,他高兴了,便不会这样了。药就快熬好了。你先过去,我端了药就过来。”“那哥哥,你快些!”然后是一阵小腿跑开的声音。院内一阵沉默,隔了半晌才又听到无忌劝说俞岱岩喝药的声音,无双在一旁帮衬道:“三伯,我这里有好多蜜饯,你吃了药,再吃些蜜饯,就不苦了!”素素和张翠山听了,握紧了彼此的手,心下十分欣慰。正准备悄然离开,便听得俞岱岩在院内道:“五弟,你们进来吧!”素素二人一惊,原来俞岱岩早已发现他们在门外了。张翠山快步走了进去,素素硬着头皮紧随其后。无忌无双叫了声“爹爹妈妈”便不再说话,安静侍立一旁。张翠山走上前去道了声“三哥”便再难开口。俞岱岩感慨道:“五弟,弟妹,你们生了对好儿女!”素素听他口呼“弟妹”,心中一愣,怔在原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张翠山喜道:“三哥,你,你不怪罪了!”俞岱岩语重心长地说:“当年之事,弟妹本也无甚过错,何来怪罪不怪罪的!”张翠山以为他是气急之时说的反话,心下焦急,想要解释,嘴角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俞岱岩又续道:“你莫急。我说的却是实话。‘武林至尊’谁人不想,当年众人为屠龙刀你争我夺,江湖上一阵腥风血雨。我握有屠龙刀在手便当知已成众矢之的,武林中为夺屠龙刀不择手段之人还少吗?大家都眼瞧着我手中的宝贝,弟妹自然要先下手为强,难道那等情况之下还来与我讲什么道义吗?且弟妹也实无伤我之心,不然也不会花二千两黄金托付龙门镖局将我送回武当,又因不放心而一路尾随相护。那时,我本与弟妹素不相识,弟妹如此费心已是仁至义尽了。乃至之后另起风波,却是我们谁也没能料到的。况且,弟妹也已尽力与害我之人相斗,只是不敌对方反受伤中毒。此事确实怨不得弟妹。只是,我突然知晓真相,悲愤自己十年苦楚,又兼之一直未能寻得那魁首,一时间没能回转过来,想岔了。没成想,竟差点害了你们夫妻!当是我对不住你们才是。幸好有师傅在场,这悲剧才没能发生,不然,不然……五弟,弟妹,你们不可再有此等想法,否则叫我情何以堪,又叫无忌无双两个孩子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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